周清凌想得没有错，等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何阿珍才被村里人一块木板抬着送了回来。

“慢点儿！慢点儿，别颠着你二妈！”

周清凌闻声走了出来，只见郑拐子沉着脸站在院子里，他的两个儿子吃力地抬着人事不省的何阿珍站在院子里。

“快把你二妈抬进她的屋子里！”

郑大妈一脸焦急地指挥着两个儿子，将何阿珍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屋。

郑海倒是很平静，一点儿不像之前抹着眼泪跑出去的模样。

“我赔什么？我是打了她，但她也还手打我了呀！再说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是她先动的手！”

曲荷花高昂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她人也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你少说点儿吧！你俩打架，你好好地站着，她倒了！你还嘴硬说啥？给我闭嘴！”

曲荷花男人是个看上去黑黑壮壮的憨厚人，实际上他的性格并不像外表那么实在，反而十分精明。

“我说啥了？还不是她自己没什么本事，谁让她用那么恶毒的话咒咱儿子，我还撕烂她的嘴，都算轻的了！”

曲荷花不服气，但是她一向是听自己男人的，虽然没有高声嚷嚷出来，但是她自认为的小声却让在场地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闭嘴吧你！”

曲荷花男人也生气啊，但是看到郑拐子越发黑沉的脸，他佯装生气地呵斥了曲荷花一声。

“你俩要吵回家吵去！卫生员儿说的你们也听到了，郑海奶奶把腰扭伤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你们有啥说的没有？”

郑拐子觉得自己在郑海家多待一会儿都难受，尤其是看到周清凌一脸置身事外地站在门口，完全没有一丝要上前的意思，他就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疼得更厉害。

“您说该咋解决？我们就咋解决！”

曲荷花男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接受的样子，让郑拐子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这两个老娘儿们打架也不能怪其中一个人，只不过就是郑海奶奶受的伤更严重些，那就你们出她的医药费就行了！”

郑拐子也没问何阿珍是个什么意思，他就自己做了决定，看着曲荷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也说不出什么营养费之类的话。

“凭什么我家出医药费？我还没检查呢？我也被那个老东…何阿珍推倒了，我的屁股还疼呢！谁知道我有没有受伤？”

曲荷花一听要自己家掏钱，瞬间就站不住了，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

“你！”

郑拐子刚起了个头，曲荷花突然伸手捂着自己的腰，开始大声叫唤。

“哎呦，我的腰哎，断了吧？疼得厉害！老憨，还不赶紧送我去检查一下，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是冤大头！”

郑拐子听到曲荷花意有所指的话，原本就黑沉的脸，现在直接阴了下来，没等他说些什么，曲荷花已经被她男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这都什么人？”

周清凌淡淡一笑，然后把目光转向从一回来，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的郑海。

他脸上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怒气，这会儿正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何阿珍屋子的方向看。

周清凌不知道郑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何阿珍尖利的叫骂声。

“老娘要打死曲荷花这个狗逼玩意儿！周清凌！你这个贱人！胳膊肘往外拐的贱种！还敢看老娘的笑话，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期间还夹杂着郑大妈的呵斥声，郑为兄弟俩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

匆忙赶过来的宋小梅妯娌俩见状，赶紧走了进去。

“妈，奶奶去卫生室的路上，骂了你一路！还打我！”

郑海走到周清凌身边，一脸不高兴地告状。

“她为什么打你？”

周清凌闻言，仔细看了看郑海的脸，果然在他耳朵周围看到了抓痕。

“奶奶说，她挨打的时候，我没有帮她！等她好起来之后，就要打死我！”

郑海一想到何阿珍疯癫的样子，他就害怕。

“她自己惹得祸，挨了打，还指望别人替她挡？呵，别管她！”

周清凌看着郑海心有余悸的样子，只是敷衍地应付了几句。

“你婆婆再不对，也是你的长辈，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打呢？”

郑拐子听到周清凌的话，心中十分不悦。

“她没被人打啊？她不是和荷花婶儿两个人一起打的架吗？大伯，你又没看见，就不要胡乱往人头上扣帽子了！”

周清凌听笑了，她最近听了太多次这样的话，她都听恶心了。

“你！”

郑拐子被周清凌堵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行了行了！你也不听听，就她这样一直不停嘴地骂人，哪里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郑大妈一脸生气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和衣服有些凌乱。

“这是怎么了？”

郑拐子一见自家老婆子狼狈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周清凌。

“我看，这顿打还是打轻了！她就该背狠狠地打一顿，打服了，这嘴巴才能闭上！我回去了！谁爱看她就看去吧，别往我身上靠！”

郑大妈背何阿珍气了个够呛，直接黑着脸就离开了。

听着耳边何阿珍逐渐恶毒的叫骂声，郑拐子也懒得管她，直接背着手也离开了。

看着郑拐子一家离开的背影，周清凌没有挽留，她现在只觉得痛快，就该这样，板子没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郑海睡你的觉去！”

周清凌转身进了屋子，顺手将门从里面反锁上，她要睡觉了。

郑海站在门外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来什么，他看了一眼何阿珍的屋子，也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何阿珍平躺在炕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屋顶，嘴里不断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周清凌和曲荷花。

“都死了吗？没人管管老娘！我渴了，周清凌，滚进来给老娘倒水！”

骂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她又伸手拿起扫床的小扫帚在窗户上敲了几下。

何阿珍侧着头听了半天，也没见屋外传出动静来，气得她将手里的小扫帚狠狠地砸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