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炎靠在旁边的石狮子上，他其实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记忆中，每次来医院，都要遭遇很不好的事情。

当初外祖父外祖母就是在医院的时候离开……

他不像陆佳妮那样，专注地往急诊室里边看，寻找贺羽的身影。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注意到旁边有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太太，她本来要从旁边路过，但是转过来看到陆佳妮之后，顿时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眼神里噙出恶毒的光，刻薄的面相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

这老太婆是谁呀？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问题，贺炎就看到老太婆把手伸到她提着的袋子里。

贺炎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下子拉住站在旁边的陆佳妮的手。

陆佳妮茫然地撞到贺炎怀里，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不太正常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刺鼻的味道钻入鼻息。

是臭鸡蛋的味道。

陆佳妮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老太婆的骂声，“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的外孙女！”

陆佳妮转过来对上那个老太婆的眼神，她依然很茫然。

老太婆骂的是自己吗？

很快，陆佳妮心里就有了答案，因为这个老太太长相和那天在医院领导办公室里见到的冯静秋的母亲相貌上有几分相似，长的都是一副刻薄、且精于算计的面孔。

贺炎立刻挡在陆佳妮的前面，“嘴巴放干净一点！”

大概是因为贺炎身上冷冽的气息太过于强大，老太婆被震慑住了。她又一次伸进袋里面的手，停在那里，没有继续采取动作。

贺羽飞快地从急诊室里跑出来，下台阶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和自己的哥哥肩并肩，一起挡在嫂子前面。

“老太太，你不要太过分了！错的人是冯静秋！”

贺羽大声得完全没有压制的声音，终于把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顾雪唤醒，她抬头往外看的时候，秦景汉也跟着跑了出去。

“妈，你这是干嘛！”秦景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来医院急诊室这边闹，他还以为母亲会直接去家里找顾雪。

老太太看到儿子，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刚才恶狠狠的脸，这会儿满是委屈，直接上演“坐地炮”。

“哎呦！我不活了，一大把年纪还被人欺负！儿媳妇生不出孩子，我也没嫌弃她……”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秦景汉的脸顿时一变，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跑上去，捂住他妈的嘴巴。

“妈！你别在这里闹！”

老太太大概没想到儿子居然会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当然，安静的状态也仅仅是持续了几秒钟，老太太开始蹬腿，双手挥舞。

贺羽和她的同事们都看得目瞪口呆，毕竟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秦医生，竟然有这么一位母亲。

秦景汉差点控制不住他的老母亲的时候，他突然在老太太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嘴巴刚刚恢复自由准备要继续说点什么的秦老太太，生生地把话咽回去。

而此时，顾雪已经走过来，她站在台阶上，眼神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和婆婆。

贺炎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台阶上站着的人，他那双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

顾雪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迎着他的目光，四目相对。

双方的眼神中都有审视、打量。

几秒钟后，顾雪的目光又越过贺炎，看向他护在身后的女孩。

陆佳妮倒是没注意顾雪，她整个人都被顾老太太吸引。她也觉得很有趣，这个老太太和他儿子一点也不像。

这就是别人说的歹竹出好笋吧。

只有贺炎看得很清楚，眼前这位气质卓然又清冷的女士，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之后，瞳孔微缩，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

只不过这样的状态非常短暂，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她转过来看向丈夫，“我先去食堂了！”

不管是围观者，还是身处漩涡中的人，注意力都在顾雪离开的背影上，没有人看到秦景汉又跟他的母亲说了句什么，老太太最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愤愤不平地说：“好！好！我年纪大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老太太离开后，秦景汉上前，歉意地跟贺炎他们三个人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母亲年纪大了，脑子不是很清楚，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贺羽撇嘴，她不打算接话。

陆佳妮则是眼神没什么情绪地打量秦景汉。

最终开口的是贺炎，他语气冷淡地说：“这位同志，如果您母亲真的是脑子不清楚的话，您本人又是医生，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才是。总不能让她一遍一遍地折腾别人。”

秦景汉表情有些难堪地说：“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最终，贺羽带着大哥和嫂子回了自己的宿舍，她一边吃烤鸭一边愤慨地说：“大哥，幸亏你刚才反应快，要不然嫂子就遭殃了！真的没想到，秦医生竟然有那种妈！”

陆佳妮说：“烤鸭好吃吗？”

“好吃！好像有10年没吃了，真好吃！”笑眯眯地回答完嫂子，贺羽又愤慨地说：“真的没想到，秦医生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竟然有那种妈。”

贺炎看向陆佳妮，只见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经历的事情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他大概明白陆佳妮的意思，首先，她不是以前的陆佳妮，对所谓的母亲自然也就没什么感情。

其次，陆佳妮之前说起过，那位母亲离开的时候，陆佳妮其实还小，也因为母亲的离开，以前的陆佳妮日子过得其实很艰难。

无论怎么说，那位女士或许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社会确实有很大的贡献。

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就是不合格。

而且，是母亲先放弃的孩子，孩子已经足以独立，也没必要再相认。

就在贺炎思绪万千的时候，陆佳妮突然问贺羽一个问题：“顾医生和秦医生没有孩子，真的是顾医生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