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韩斌建城的目的，卢齐卿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嘛，不做怎么知道成败。”韩斌一屁股坐到卢齐卿身边，毫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茶在与契丹的贸易中占的份额很少，主要是产量太少，韩斌只送了一些给李娑固，谁知这货回去尝了一点，当晚就没睡着。

然后为了消耗掉多余的精力连御数女，才止住血的伤口因长时间用力过猛又不停的飙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护卫入帐查看，帐内星星点点的血迹，扑鼻的血腥味，和受到惊吓躲到一旁的侍女，再看看床上浑身是血的李娑固，护卫当即召集人手搜捕刺客。

正当营帐内外乱作一团时，李娑固神清气爽的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大骂韩斌，他认为韩斌送了助兴的好东西给，却不告诉他用法，害他当晚使用过度，现在必须去找韩斌算账。

手下一听刺客是韩斌，顿时剑拔弩张说是要去替主人报仇血恨，李娑固一听这哪跟哪呀？老子说的算账是要找他多要点。

不过以这样的气势去要，估计能多要些，便向手下们交待了几句，洗漱后带着一千多人就到了幽州城下大叫着要韩斌出来。

契丹人虽然不多，不过那气势汹汹的阵势还是吓了卢齐卿一跳，他先让张守硅整军待命，另一面找来了韩斌，问问他到底惹了什么事。

韩斌听了一脸懵，在城上看到了李娑固，知道他没事才带了三五人出城说话，在他看来只要李娑固人没事，就翻不了天。

结果一听这家伙是来要茶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喝茶你倒是直接说呀，搞这么大阵势还以为你要攻城呢。

韩斌当即一马抢上把李娑固提到城下，惊得契丹人准备开战，谁知李娑固被擒却还嘻嘻哈哈，只叫了三两个护卫随他进城。

过了好一会，李娑固才提着一小包东西，身上的伤也被韩斌缝合上药，乐呵呵的出了城，三天后贸易的第一次尝试性交易正式开始。

还在回忆着那天李娑固的惨叫，韩斌却听见卢齐卿从沉默中醒来的第一句话：“你可知道契丹因何叛唐？”

契丹和大唐战争过程，韩斌还是非常清楚的，毕竟已经是特务头子了嘛，幽州之行又要与契丹打交道，自然会做些功课。

初唐时期边疆隐患还是以突厥、高句丽和吐蕃为主，像契丹这种向国家过渡的小部落，连成为假想敌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东西突厥和高句丽，在太宗与高宗两父子手上逐步瓦解，契丹这个才建国没多久的小国家，终于在夹缝中迎来了发展的机会。

可惜突厥这个打而不死的小强再次死灰复燃，契丹也常常受制于突厥。

每当突厥与大唐发生冲突，或大唐朝局动荡时，契丹就成了突厥的鹰犬，两大强国若无战事又归附，说白了就是墙头草。

而墙头草最是不受人待见，契丹多次的反复使得他们得不到大唐官员的公平对待甚至歧视，比如前任营州都督赵文翙。

参与多次契丹平叛，手足好友多在平叛多阵亡，这让赵文翙对契丹和奚族只有仇视。

所以赵文翙面对昔日敌人现在的友邦毫无尊敬，视对方首领如奴仆，视两族百姓如牲畜，大唐对两族的外交政策，好的被他大打折扣，不好的被他尽力施行。

最严重的一次是契丹和奚两族遭受饥荒，朝廷下旨赈济，赵文翙不只克扣赈灾物资，还迟发甚至不发，直接导致两族百姓饿死无数。

灾祸年必是动荡年，松漠都督李尽忠和孙万荣很好的贯彻了这句话，他俩趁大唐与吐蕃战事僵持发动叛乱，杀了赵文翙自称‘无上可汗’，并挑动契丹与奚两族，陷营州下幽州，三败唐军风头一时无两。

契丹南下，强兵劲旅皆在前线，导致后方空虚，显然已经被胜利冲晕了头脑，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一只时时盯着他们的恶狼。

突厥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攻下契丹新城，俘虏孙万荣家眷，大唐娄师德则是看准契丹军心不稳，离间奚族反戈。

“后来虽然还有多次反叛，究其原因还是我大唐太自大，太骄傲。”

地多人多钱多，在周边各国还茹毛饮血时，唐朝的人已经开始追求精神享受了，所以韩斌认为唐朝的人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可是人一旦过于骄傲就会产生偏见，带有偏见的人往往会认为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别人的意见在他们耳中都是无知言谈，别人的行为也是不可接受的粗俗动作，与己不同的习俗也成为了陋习。

种种的分歧产生又不愿沟通，自然会发生冲突，韩斌想干的事就是通过商业的往来，加深双边沟通，用利益关系捆绑周边小国。

哪怕将来再发生战争，相信契丹的百姓也不愿意参战，因为现在的游牧民族还不存在真正的意义的军队，他们在没有战争时全部都是牧民。

听了韩斌的想法，卢齐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韩斌看，刚才发问只是想提醒韩斌，贸易中最大的问题不是财货，而是两国百姓之间的偏见。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面对一个老头直赤赤的目光，韩斌有些挠头，怎么大唐的老头都喜欢这样盯着他看。

“老夫也认为大唐与契丹之间存在交流上的问题，自上任后极力的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可惜收效甚微，今日听你言谈清晰，对两国过往也知之甚详，心下已信你能成此事，用的着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

都自称老朽了！韩斌不得不拜，刚才这番话算的上是承诺，尤其是这些文人的承诺。

“老卢，你不是不喜欢当官吗？怎么还管起这些事。”韩斌拜完后才想起，眼前这人除了举荐人才外就没干过什么正事，他说的话靠谱吗？

“不想做官也做了，再说为官期间不做点事，怎么对得起朝廷那点俸禄。”

“据我所知，刺使的俸禄可不低呀。”

知道韩斌的吐槽，只是为了缓解严肃的气氛，其实卢齐卿也不喜欢很正经的去谈一件事，所以两人就俸禄问题开始了不严肃的探讨。

末了，卢齐卿拍着韩斌的肩膀说了一句话，是劝谏也是解释。

在其位谋其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