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银第三次看向身旁的人。

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从今日一早徐择一周身就笼罩这一股低气压，从祭拜结束到现在，许金银只感觉到徐择一的情绪似乎更低沉了一些。

“我去书房。”回到府中，徐择一丢下这句话就进了书房。

一直到午膳结束，徐择一依旧没有出来。

许金银秀眉紧蹙，看着紧闭不开的书房，看向守在一旁的白术，“他每年都这样？”

白术抿了抿下唇，点了点头。

整个王府都知道，每年王爷母妃的忌日就是整个王府最难熬的一天，王爷总会在这一天祭拜完了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 不吃不喝的。

“这样不吃不喝能受得了？”

一旁的余嬷嬷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王爷每年都是如此，我们根本劝不动王爷，老奴还以为今年有了王妃你，王爷多多少少会好一点，没想到——”

余嬷嬷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佝偻着腰慢慢的走开了。

许金银想起徐择一进书房之前，全身落寞的气息，不知怎的，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而且，从今日早上到现在，他是粒米未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

“白术，你去吩咐厨房熬点山药莲子粥。”许金银对着一旁的白术吩咐了一声就走开了。

后知后觉的白术在许金银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家王妃这是准备劝王爷进食，高兴的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回答了一句好就连忙跑去厨房下达命令。

半个时辰之后，粥被端到了许金银的手中。

许金银望着院子中余嬷嬷还有白术白矾三人寄予厚望的眼神，轻笑一声，“行了，你们都赶紧回去，不用担心，我保证今天一定让你们王爷把这碗粥喝得干干净净成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老奴就先谢过王妃了。”余嬷嬷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眼角的褶子微微弯起，彰显着此时她的好心情。

白矾白术两人也都笑了笑对着许金银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许金银小心翼翼端着手中的粥，对着书房门轻敲了两下。

等了好一会，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许金银又抬手敲了两下，轻轻叫了一声，“阿择。”

书房内静默了片刻，总算传出徐择一有些嘶哑的声音，“何事？”

“我想进来，你给我开个门好吗？”许金银特意放轻声音。

书房里顿时又没了声响，一刻钟过去了，就在许金银以为徐择一可能不会答应她的时候，眼前的门却咻的一下被打开。

“进来吧。”徐择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丢下这一句话往书房里面走去。

许金银轻轻应了一声，关好房门跟着徐择一的脚步走到了书案旁。

许金银看着徐择一坐回凳子上，就拿起一旁的毛笔继续在宣纸上练字。

[银轮冻作一团冰，望舒堕指推不行。]

[望舒可客不可孤，麴生可亲不可疏。]

[一月那知几日明，望舒端正对佳晴。]

.......

许金银粗略的看了一下，全都是诗词，而且这些诗词当中都有一个想同的词，望舒。

许金银眼眸微闪，又想起了望舒楼。

“望舒，是你母妃的名字吗？”许金银轻声询问。

其实许金银也不敢确定，上一世关于摄政王的事情她知晓的很少，对于徐择一母妃这件事她也只知道是先帝的宠妃，舒妃，但是具体叫什名字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看到今日徐择一对于这两个自己的执着，还有望舒楼这个名字才让她有了这么一个猜测。

“嗯。”徐择一落下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许金银，“我的母妃叫云望舒。”

许金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中的粥端至徐择一面前，“喝点粥。”

徐择一望着许金银手中的粥，他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小姑娘正盯着他，一副他不吃她就不罢休的感觉。

“不想动？”许金银挑了挑眉，“那我喂你。”

说完也不等徐择一反应，就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到徐择一的嘴边。

唇瓣上传来的温热黏腻感，让徐择一不得不张嘴将粥接入口中。

下一口又马上喂到他嘴边，徐择一只得张嘴继续接。

就这样，片刻的功夫一碗粥就这样在一个喂一个接的情况下消灭干净。

“我们阿择真棒，全都吃完了呢。”许金银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瓷碗。

徐择一一顿，感觉有被冒犯到，“你在哄小孩？”

“嗯。”许金银将手中的碗勺放下，眉毛一挑，“我现在可不就是在哄你吗？”

“遇见事，就不吃不喝让大家担心的，这跟小孩子赌气有什么不一样吗？”

“......”

徐择一发现自己竟然无以反驳 ，每年母妃的忌日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安慰的话，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却在指责他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让他心中的那股郁结敢感消散了不少。

许金银见徐择一的情绪好像好了不少，在徐择一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要不要跟我说说你母妃？”

可能是因为小姑娘的声音太温柔，也可能是因为小姑娘的眼睛太亮，他突然就想将自己母妃的事情跟眼前的人说一说。

其实故事很俗套。

徐择一的母妃云望舒本是一个四处游历的侠士，后因为先帝微服私访阴差阳错救了先帝一命。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爱上对方。

直到云望舒被带回皇宫，她才知道自己的夫君居然是当今天子，乃是九五至尊。

一直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云望舒，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是后宫三千中的其中一位。喜欢自由的云望舒又怎么愿意将自己困于这深宫之中。

于是云望舒向先帝求了一纸休书，企图出宫去继续过游侠的生活。

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怀有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子，云望舒留在了宫中。

于是带着徐择一自请入住玉钩宫，但是因为常年郁结于心，云望舒过得并不快乐。

在徐择一五岁那年，云望舒没有熬过去，就这样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