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在，虞松雨叫了辆车，和保姆一起来到宠物医院。

“积食。”医生检查过后说，“看它体型跟同龄的狗相差太多，有点营养不良，之前进食多吗？”

“不多，它老是不爱吃饭。”保姆比划了下，“这么大点儿的饭盆都吃不到一半。”

“今天吃了多少？”

“晚上倒是吃的多，快满满一盆了。”

“一下子吃太多它消化不了。以后三餐规定量，少食多餐，可以按照它的进食量逐步增加。”

医生熟练扎针输液，摁在福希肚皮上的手指察觉到异样，使劲摁了摁，福希立刻低嚎着叫出声。

虞松雨上前一步摸了摸它的头，福希叫声渐小，无力蹭着她的手，医生再摁肚皮，它就又痛苦地呻吟。

“去做个检查吧，怀疑不是普通的消化不良。”

有护士过来抱着福希去抽血化验，做了胰腺炎的相关检查，果然是因为生病才吃不下饭的。

输液之后福希逐渐稳定下来，枕着虞松雨的手安静入睡。

保姆有点子慌，磕巴着解释：“这…我……我也没养过狗，以为它不爱吃那些狗粮才吐的，真不知道是生病了。”

“没事儿的阿姨。”虞松雨安抚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它。”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不困了，回去又实在担心，索性自己留下来陪着。

保姆劝了三回没劝成功，果断放弃，转身回去了。

药水挂到天亮，结束之后虞松雨抱着福希准备打车回家，碰巧这时司献打来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坐在一起吃饭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了条狗？”司献坐在她对面，笑看着福希乖巧地待在太空舱背包里朝自己作揖。

“暑假才养的。”虞松雨去卫生间洗漱过回来，庆幸包里有漱口水，要不然得多尴尬。

“它叫什么？”

“福希，彤彤给取的。”

司献叫了声，小狗立即用爪子拍了拍可视窗，对着人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的。

虞松雨指尖点了点背包，福希停止动作安静坐下。

这家店是虞松雨选的，能带宠物进店，本地口碑餐厅，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需要自己去出餐口端饭。

司献自己用托盘能一下端过来，就没让她动。

虞松雨凝视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莫名笑了声，压低声音对福希说：“帅吧，这就是姐姐给你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小福希当然听不懂，但还是很配合的咧嘴傻笑。

它对姐姐这个心上人格外亲近，出了餐厅后两人一狗在湖边散步，狗子脱离背包之后一跃而起扑进司献怀里，疯狂舔舐着他的脖子。

虞松雨哄都哄不回来，笑得不行，无奈地对司献说：“希希该打的疫苗都有打，身上没虫也没传染病，是只干干净净的狗狗。”

司献一手托着福希，一手接过太空舱背包拎着，嘴角噙着抹温和的笑。

许是有风吹过迷了虞松雨的眼，她竟然觉得此刻司献特像喜得爱子父性光辉爆棚，清晨带着儿子散步的老父亲。

她脸一红，无暇再去管分外激动的狗子，沉默跟在旁边，步步都跟喝醉了似的腿软打飘。

希希，可真有你的。

姐姐还没挂他身上赖着不下来呢。

假期游玩的地点定在一家山中民宿，绿水青山，碧波荡漾，最最让书艺彤期待的就是那里可以欣赏到日出和云海。

中秋节这天虞朔回来吃饭，许以欣帮着保姆阿姨做完饭后识趣离开，没有打扰父女俩团聚。

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默，虞朔并不想开口讲话，自顾自吃完之后上楼回了房间。

等到书艺彤过完生日之后，虞松雨被她捉回自己家，这会儿正坐在床上看她摆弄脱毛仪。

“弄这个干嘛？”书艺彤体毛很少，几乎看不清，所以她不理解。

“我室友说那地方的温泉挺舒服，既然去了肯定得泡一泡。”书艺彤戴上墨镜开脱，“到时候光溜溜的只穿泳衣，要是有小黑茬那多尴尬。”

说着还扭头问：“你要不也弄一下？”

虞松雨皱眉：“你这意思是想跟少爷一起泡咯。”

“……不可以吗？”难得娇羞，声儿都变了，娇娇软软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行！当然行。”

窃窃私语到深夜，翌日清晨，书艺彤跟打了鸡血一样老早起床，拖着虞松雨起来洗漱，和章成周汇合之后出发进山。

司献从学校过来的，比他们晚一点儿，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早饭了。

接过虞松雨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慢条斯理吃完丢了垃圾回来，听到书艺彤说要去买船票进山了。

山涧民宿真正被群山湖泊环绕，这段路程还需要坐船，司献拦住她，说自己和虞松雨去买票。

虞松雨抬眸看他，笑着问：“你想表现怎么还拉上我？”

“你不觉得你这颗电灯泡太亮了吗？”

不知道司献从哪里看出来那俩人不对劲的，虞松雨挺好奇，追问：“他俩在谈恋爱，我没跟你说过吧？”

“我不傻也不瞎。”

司献推着她上前补空位，自然而然落半步，然后让她跟售票员沟通买票。

一条船上除去开船师傅只能坐两个人，虞松雨不去当电灯泡，乐得跟司献并排坐一起。

湖水不是很清澈，微微发绿。水里居然还有锦鲤，她伸手去碰，那群鱼立刻四散奔逃。

水挺凉，逼退刚升起来的那股燥意，虞松雨手臂搭在船边甩去水珠，准备用纸巾擦干的时候被司献捉去，攥着手腕仔仔细细地擦。

安心享受着，虞松雨又打量起他的衣着。

之前就说过，他很会穿搭，再加上身段挺拔修长，简简单单地印花黑T和工装牛仔裤也穿的格外帅气有形。

此时司献半弯着腰，眉眼低垂，背对一抹微光，光晕淡淡在他周身晕染开，神情认真专注。

心脏狂跳到发紧发疼，另一只悄悄在背后握紧的手出了汗，虞松雨松开吹风，低声说：“司献，你这人好像没缺点。”

“在你眼里是这样吗？”司献闻言笑了，低沉悦耳，放开她的手抬头，“不过是你不了解我，但是……谢谢夸奖。”

虞松雨点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句话，片刻后又说：“我真这么觉得，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你有什么缺点。”

“司献，你怎么这么好啊？”

她低喃，存着的就是不敢让他听见的心思，没想到身旁男生耳聪目明，听罢轻笑出声。

“因为不想让爱我的人失望。”

心跳蓦然停了一秒，虞松雨猛得抬头，满目惊慌失措。

司献眸中闪过暗光，唇边笑容越发明朗，却是轻飘飘地开口：“我小时候挺招人烦的，好多回闯祸都能把我妈气哭。”

小时候的司献调皮捣蛋，犟嘴不服管教，成绩跟周扬那游戏技术一样烂得抠脚。

偏偏自以为是，逞强耐不住性子，因为这个没少被司国兴摁着打。

后来妈妈生病，医生嘱咐千万不能生气，也就是从那时候，司献才慢慢学乖的。

“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想象小学的时候我是一精神小伙吗？”

虞松雨讶异，“你还穿过紧身裤豆豆鞋？”

自曝黑历史没见过他这么自然的，双臂撑着船身后仰，黑T勾勒出紧实的大臂肌肉。

“不止，我还留过三七分呢。那时候又黑又瘦还很矮，丑得我自己都没眼看。”

虞松雨想象不出那副鬼样子，感叹道：“你对你这张帅脸都做了什么呀……”

他不是一生下来就成这样的，成长的代价就是要付出惨痛的经历。

少时叛逆不服管教，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苦才幡然醒悟。

妈妈的遗愿就是，希望他能懂事一些，学着照顾自己，好好学习，长大了不能像爸爸一样辛苦打工。

自那之后，司献开始努力学习，学着做饭做家务，学着如何成为一个能让妈妈欣慰的好孩子。

“之前我成绩很差。又非主流，衣柜里满是奇装异服，脾气暴躁自大还很装，根本不是你口中没缺点的人。”

司献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件觉得无比庆幸的事，第一件是下定决心改变自己。

第二件就是在最好的年纪，最好的状态时，遇见最喜欢的姑娘。

司献睨她，目光灼灼，语调懒散又漫不经心，“所以我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是啊。

她现在所认识的司献是他所展现的最好的一面，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更深入的了解他。

她怎么能，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喜欢他呢……

山间风朗气清，空气中带着微微凉意，迎面吹过心神开阔，轻松惬意，像挨了一阵镇定剂，能够理智冷静的去思考问题。

虞松雨羞愧低头，闷闷不乐咬唇，须臾间握住司献的小指，干净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我确实不够了解你。但是司献，如果你给我机会，我很愿意的。”

风过水面，散出层层涟漪，司献的心也如这湖水一般柔软宽阔。

他笑出声，揉了揉虞松雨的头，“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问好了，知无不言。”

当下还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