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她就是想帮我，我心里也非常感激。但是大家都没有多少钱，所以我不想接受她这样的帮助。后来她急了，就说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就帮我辅导学习吧，这就当我的辅导费了。”

“她真是一个傻的可爱的丫头呀，她成绩在班上排名前三，我才前十，她居然让我辅导她学习。”顾同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陆薇听了也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又有点难过，“后来你们就彼此挑明了关系，在一起了吗？”

“嗯，两个星期后，系里要开元旦晚会。她想参加，于是找到我让我也一起报名参加。可是我一个从农村来的穷孩子哪里会表演什么节目，所以我拒绝了。”顾同有些自嘲，“可没想到，她说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就参加一下嘛。我磨她不过，只好答应了。”

“但是我不知道该表演什么节目，她说男女合唱，可我连音阶都不懂，当时的流行歌我一个也不会唱。她说那你会唱什么？我就说大概只能唱山歌。然后我就唱了一首《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给她听。她听了后高兴极了，说这个节目很有地域特色，一定可以脱颖而出的。我就说，你把我弄上去了，那你干什么？”

“我想她一定是选择帮你伴奏。”陆薇不由自主地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顾同一脸惊讶。

“我，我就是瞎猜的。”陆薇赶紧解释，“你接着说吧。”

“哦，好的。”顾同晃了晃脑袋，接着往下讲。“梅琳想了一想，就说我帮你伴奏吧。”

“我说这个民歌得配唢呐的，你会吹吗？”

“梅琳说我当然不会吹，但我会弹钢琴呀。而且传统民歌配西方钢琴，这种中西合壁的形式一定会引起大家广泛的兴趣。她越说越兴奋，我自然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事情就这么定了，她把节目报了上去，果不其然节目审核通过了，剩下的就是好好排练，准备第一次节目选拔。”

“你们就是在排练的过程中感情越来越深厚了吧？”陆薇笑道。

“谁说不是呢？本来双方就有好感，这个排练一排就是一小时，两人不断地交流沟通，配合是越来越熟练，感情也就慢慢升温了。后来呀，我们的节目通过了选拔，并且在最终的文艺演出中得了第一名，赢得了所有人的好评。”

“演出结束后，好些其他年级其他班级的女生都或直接来找我，或让人带信给我。我明白她们的心思，但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却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梅琳的样子，我明白我是爱上她了。于是我拒绝了所有人，第二天上课时她坐我身边时，我掏出了一张纸条塞给了她。”

“你信里写了什么呀？让我猜猜，嗯，肯定是‘梅琳，我喜欢你’”陆薇笑得很开心。

“如果不是时间已过了三十年，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当时就在我们身边。你怎么猜得这么准？”顾同扳过陆薇的身子，然后右手将她头顶的头发往两边分，“不行，我要看看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啊呀，别这么讨厌呀，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陆薇嘟起了嘴，“快点，继续说，越来越有意思了。”

“梅琳看到我塞纸条给她，有点惊讶，问我是什么呀？我说你自己看吧。结果她看完后，用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两脚不断地在地上激动地踩来踩去。看到她这样，我也放了心，我生怕她不愿意。等她平静下来后，她对我说‘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我很欢喜，我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我选中的人就是我的一生。我会全心全意待你，也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待我。’”顾同说到这时，眼中有了一些酸楚。

“后面就是正常的恋爱桥段了。我们天天在一起，互相鼓励，互相帮助，成绩一直在年级稳定在前三名。我不愿意她这样天天帮衬我，于是我去帮人做家教。她看到我如此上进，也很开心，自己也去做家教。我们就这样慢慢攒钱，准备毕业后一起留在杭江。”

“我去做家教有一点很不方便，那就是没有表，掌握不了时间，要么就早到了，雇主家没人，在门口等，要么就晚到了，让雇主不高兴。于是我想买一块表，但以我的收入买一块表谈何容易。只能是我尽量早点到，累是累了点，最起码不要挨雇主数落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我们的感情一直挺好，我们都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人生伴侣。就在大四下学期，事情发生了变化。我和梅琳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三，按照规定，我们是可以留校的，而留校工作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获得杭江的户籍，留在杭江这座大城市里。可谁知有一天系主任把我叫到了他办公室，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是不是你的留校名额被人挤占了？”陆薇问道。

“是的，一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学生取代了我的名额。”顾同这时也不去管陆薇怎么猜到的了，“他的爸爸是浙省的一个市的副市长，通过关系找到学校的领导，说他儿子想要留在杭江大学工作，因此他要把我挤掉。”

“为什么要挤掉你呢？不是有三个指标吗？除了你和梅琳外，另外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呵呵，那个人父亲是杭江市下面一个区的区长。他怎么挤？”顾同呵呵笑起来，“只有我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偏远地方来的穷小子，不挤我挤谁？”

“其实他要挤掉我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喜欢梅琳，多次追求梅琳，但都遭到了拒绝，梅琳表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梅琳已经确定可以留校，只要把我挤走了，他认为只要和梅琳在一起，日久生情，一定能够打动她的。”

“那你和梅琳不可以离开学校吗？”陆薇问道。

“那个年代，都是有分配工作的。如果你不能留在城市里，是必须要回原籍工作的。我来自陕省，她来自辽省，相隔那么远，怎么在一起？”

“这件事，梅琳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会让她伤心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这个想法很自私，既然两人决定在一起长相厮守，就应该共同面对困难，而不是隐瞒。”

“薇薇，你说得或许是对的，只是当时的我不会往这方面去想。我知道她想留在杭江，所以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离开这座城市。有时候我甚至还在想，她如果能跟那个副市长的儿子在一起，对她的人生或许更有帮助。”

“你这真是一个混蛋的想法。”陆薇有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