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两秒，霍屿又收回目光。

“做ct吧，既然痛当然要检查，万一有什么问题呢。”

“虽然做ct有辐射，可能会影响到身体发育，长不高。”

“但长不高，总比脑袋出什么问题，人傻了要好。”

霍屿每说一个字，沈清就肉眼可见地看见霍星辰的小身板变得僵硬，最后甚至轻轻颤抖起来。

显然是恐惧的样子。

但霍星辰依然不愿意妥协，大有演戏演到底的毅力与决心。

沈清走到霍星辰面前，“霍星辰小朋友，你脑袋还是不舒服吗？要是有点好转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做ct检查比较好。”

霍星辰这时才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霍屿的脸色，观察霍屿的反应。

霍屿绷着脸，目光深邃，“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脑袋痛吗？”

霍屿的反应让霍星辰很难下台。

沈清不由得皱起眉，“霍先生，你好歹是孩子的父亲，不至于这么冰冷吧。”

对孩子说话都这种语气，怪不得霍星辰看上去就很忌惮霍屿的样子。

在这种严肃威严的环境下，孩子怎么能健康成长？

“他这是第二次撒谎让我来学校看他。”

“沈老师，一个孩子短时间内撒两次谎，影响我没事，但他也影响了你两次。”

霍屿的目光沉沉落在沈清身上，语气毫不松懈，态度也并无松动。

被当面戳穿谎言的霍星辰，小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他嘴唇嗫嚅，却一个字不敢说。

沈清本来试图理解霍屿的立场，但看见霍星辰这个反应，一时间心疼转化成愤怒，“霍先生，孩子还在这，你是不是应该替孩子考虑一下？！”

“替他考虑就是纵容他撒谎？”

霍屿当即回应，表情纹丝未动，像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霍星辰不敢看霍屿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喘，埋着头快要把他自己贴进墙里。

沈清深吸一口气，“霍先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方不方便跟我先出去一趟？”

霍屿挑眉，跟着沈清一起走出医务室。

医务室外面是长长的走廊，沈清把霍屿带到走廊的最角落，站定，抬头看着他，拿出教育工作者该有的气场。

“霍先生，你当面戳穿霍星辰的谎言，会让他很难堪，下不来台，你没发现他的脸色都不对劲了吗？”

“他很恐惧你。”

霍屿从头发丝到西装的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他说：“他要是真的恐惧我，就不会敢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沈清没想到男人会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又无奈又生气。

过了一会儿沈清才冷静下来，一脸认真地问：“你有没有想过霍星辰为什么撒谎？他以前可没有这种动不动撒谎的习惯。”

“他这两次都只是因为想见你。”

霍屿沉默了。

薄削的唇抿着。

霍屿沉默时，身上与身俱来的压迫感会更强，明明只是简单的眼神，也仿佛带着审视意味。

沈清可算是知道霍星辰为什么怕霍屿了，就算是他，也很难在霍屿这样的气场下保持淡定。

“霍先生，我觉得你应该认真地反思下，是不是你平常对霍星辰的陪伴实在是太少了。”

“这个问题我上次就跟你谈过，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这段时间有抽空跟霍星辰谈心吗？”

沈清看着霍屿问，虽然气场不如霍屿，但或许是情绪使然，此刻的沈清也有种在教育霍屿的感觉。

霍屿轻蹙眉头，回想起昨天回家时，小家伙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他的场景。

男人不太肯定地开口：“他应该在生我的气。”

“生你什么气？”沈清疑惑。

“昨天晚上没回家吃饭。”

沈清正要斥问霍屿为什么连陪孩子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好像是自己跟霍屿一块儿吃的饭。

“……”

“那也不可能一天就生气了，一定是你平常也经常不陪他吃饭。”

“他之前不这样，是这个月才开始格外在乎这些。”

霍屿眼中，霍星辰一直是个省心的孩子，从来不会要求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沈清问：“是不是因为这个月发生了什么？能详细说说吗？”

霍屿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沈清捏了捏手指，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脱口而出：“我真是服了……怎么有你这样的爸爸？”

……

医务室里，高澄正蹲在地上逗霍星辰开心，他调出手腕上运动手表的小游戏，让霍星辰玩。

沈清走进医务室时看到这样和谐的场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霍屿。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

看看一个陌生人都会陪小孩玩，而霍屿呢？一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好了霍星辰，你先回教室继续上课吧，还有最后一节课呢。”

沈清抬起手，摸了摸霍星辰的头发。

霍星辰的头发很软，毛茸茸的，再加上霍星辰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如同葡萄一样又大又圆，沈清突然有种撸了小狗的满足。

霍星辰耳廓突地红了，避开沈清的触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余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霍屿，霍星辰桀骜冷酷的小表情又收敛起来，恢复成满脸的苍白顺从。

霍屿平常是把霍星辰压榨得多狠？

沈清突然有种姨母冲动，想把霍星辰抱在怀里狠狠疼爱。

“霍先生这么忙，应该是要回去工作了吧？”沈清扭头看着霍屿问。

霍屿挑眉，“我刚来沈老师就让我走？”

沈清说：“你要是想旁听一下霍星辰接下来的课，也不是不可以。”

时不时就会有家长来旁听学生们的课，也算是考察一下圣才幼儿园老师的教学质量。

学校也并不（敢）排斥。

毕竟这才幼儿园，课堂讲究的是氛围，不像小学中学那么纪律严明。

“来都来了，当然要旁听一下霍星辰的课，不然沈老师又要说我不负责任。”

霍屿说完，对霍星辰招招手，“来爸爸这，爸爸陪你去上课。”

霍星辰脚步迟钝地走到霍屿身边，小脸写着不情愿。

他还不忘回头看两眼沈清。

那怨气腾腾的小眼神就仿佛在控诉沈清：都怪沈老师你，我本来不想让爸爸旁听我上课的。

沈清：“……”好像是有点对不起孩子呢。

忘记考虑霍星辰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