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寻的声音冷漠疏离。

沈清站直身体，懒洋洋的，“行吧，看样子你也不是诚心想教我，那就算了。”

时寻：“……”沈清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是他求着要教他？

虽然确实是他主动提出可以辅导沈清。

沈清果然也没再挽留多说什么，他收回停在时寻身上的视线，转过身下楼了。

沈清的身影头也不回，他还是穿着起球了的白衬衫，快要泛白的牛仔裤，以及一双年代感久远的球鞋。

可他脊背挺得很直，好似自尊心极强。

让人不敢小觑，反而有些心疼了。

时寻嘴唇动了动，可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

时寻猜测沈清又会去上次那个餐厅演奏赚钱。

为了显得自己不是专门去看他的，时寻叫上了莫杰。

莫杰只觉得奇怪，刚一落座就问，“这家菜有这么好吃吗？我记得你上次都没吃多少。”

“对了，你上次到底去哪儿了，把我说抛下就抛下，你良心过得去吗你？”

时寻敷衍地回了一句有事，然后目光就时不时朝舞台上的钢琴看去。

像是在等待什么。

莫杰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猜测。

果然，快要到八点时，上次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钢琴前。

他依然戴着简单的面具。西装似乎也还是上次的西装，微微有些皱，看上去并不贵，不太配得上他的气质。

演奏开始。

沈清弹的曲子，都是餐厅规定了的。

毕竟要符合餐厅的气质和气氛，曲子得低缓优雅。

可沈清想弹一些激烈的曲子，这样才能找到手感，起到复健效果。

家里的琴房不给用，现在能碰钢琴，可弹的曲子也都受限制。

想要练琴，都不知道去哪儿练。

大抵是心事重重的缘故，沈清的曲子弹出来压抑低沉。

外行听不出来，时寻却能感觉到沈清的忧郁。

莫杰一只手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对面的时寻。

他跟时寻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发现，时寻会这么认真专注地盯着另一个人看。

要说没点什么，他还真不信。

沈清跟上次一样演奏了半个小时。

他结束表演，正要回后台，突然看到台下有人在朝他挥手。

还不止一位。

沈清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顾客面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顾客是个中年女士，穿着不俗，气质富贵，项间戴着珍珠项链，珍珠圆润有光泽，一看就不是普通珍珠。

中年女人从爱马仕包包里拿出一叠现金，冲沈清微微一笑，

“你弹的很不错，这是给你的小费。”

这一边，莫杰看到那边的动静，在时寻面前起哄道：“这人看着很受欢迎啊，这么多要给他小费的？”

“这个姐姐一看就是富婆，你说她会不会是想要包养这个年轻人？我觉得很有可能诶。”

时寻嘴唇紧紧抿着，他正盯着沈清所在的方向。

那个女士拿出手机，跟沈清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这个年代，还有人用这么便宜的手机？”莫杰看呆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经济水平还要差。

万一这个富婆真的看上对方，要包养对方，莫杰觉得，一般人恐怕很难把持住自己的操守。

试问谁不想少奋斗二十年。

时寻的目光冷了冷。

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这时，他注意到对方的莫杰，也大大方方举起了手。

时寻：？

沈清接连收了几个人的小费，心情大好。

好到心跳越来越快，感觉离心脏病发作不远了。

这时他看见靠窗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年轻出众的青年，也在举手。

而青年对面坐着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沈清走了过去。

莫杰大大咧咧地笑着，“你好，我也想给你小费，不过我没带现金。”

沈清掏出手机，不拘小节道：“没事，支付宝和微信都可以，刚才就有人用手机给的小费。”

整个过程，沈清完全没有给时寻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眼睛里似乎只有小费。

时寻有些气哽，沈清就这么贪财缺钱？

连老女人加他的微信他都愿意。

莫杰也掏出手机，扫了沈清的微信收款码，但他没有急着付钱，而是好奇地问：

“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看看吗？你要是把面具摘下来，我多给点。”

“我不是不礼貌啊，就是太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时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是不礼貌。”

他冷冰冰的语气，吓得莫杰一个激灵。

莫杰也更加确定，这个年轻人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时寻，变得不对劲起来。

说不定这就是时寻终于到来的桃花呢？

莫杰盯着沈清的面前，更加好奇背后是怎样一张脸。

沈清想也不想地，把面具摘了下来。

他摘下面具的一瞬间，时寻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俊逸的眉微微皱起。

果然，重度颜控的莫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艳神情。

骨相皮相都无可挑剔，一双潋滟桃花眸，清清冷冷，似雾似水，淡淡的一瞥，自带万种风情。

沈清只用了几秒钟，又重新把面具戴上。

莫杰这才回过神，愣愣地给沈清转过去一万。

看到一万的巨款，沈清犹豫道：“这太多了……”

“这有什么？在古代你肯定是头牌，为头牌一掷千金的人多的去了！”

莫杰十分豪爽不羁。

他这人一向喜欢跟高颜值的人打交道，他前段时间加了个娱乐圈小鲜肉，第一天就给人家买了十几万的表。

沈清愣了愣，觉得莫杰跟自己原世界的好朋友有点像。

都有豪爽耿直的气质。

他还蛮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退八千给你吧。餐厅规定，最多只能收2000的小费。”

之前有人要多给，他也都拒绝了。

莫杰蠢蠢欲动，“那我可以加你一个好友吗？回头约你吃饭。”

沈清点头，点开手机微信名片，“当然可以啊，你提前联系就好。”

他在京城没朋友，家里人又都不亲近他。

多一个朋友肯定是好的。

时闲看沈清和莫杰相处得如此融洽，莫名有些不爽。

他昨天亲自把沈清送去医院，守着等医生抢救。

算起来是半个救命恩人。

沈清都没说是跟他加个联系方式，好好感谢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