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宸垂下眸，眼睛里的情绪晦暗复杂，又渐渐归于平息，他淡淡道：“不在了。”

“我父亲是宫里的权贵之人，他醉酒奸污了我娘。我娘当时是刚进宫选秀的妃子，因为怀上身孕，被赶出皇宫，还牵连家中，已至出宫后也不被家里人接纳。”

“我娘带着我孤儿寡母过得艰难落魄，而且我娘的名声已毁，她一直郁郁寡欢，在我十岁那年因心疾去世。”

沈清没想到，他都还没开口问，夙宸这样深沉内敛的人，竟然会自己就主动向他吐露这样的隐私。

更没想到，夙宸的出身原来如此悲惨。

“所以你进宫当太监是为了报仇对吗？”

原本正在睡觉的沈霏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抬起头，对夙宸既有心疼，又有两分现代人吃瓜的八卦。

夙宸本来脸上有几分凉薄的萧瑟，听到沈霏霏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往常冷漠自持的状态。

一下子又跟人世间有了距离。

“五公主既然醒了，怎么不早些说话。”

夙宸声音不冷不热，但听着有些刺耳，像是在指责。

沈霏霏解释道：“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当时你正在说话，总不好意思打断夙公公。”

夙宸看了沈霏霏一眼，又回过头看面前的火堆了，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沈霏霏感觉出夙宸不太开心，下意识地替自己挽回形象，“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夙公公你说话的。”

虽然这么说，但沈霏霏心中其实不太理解。

这些话夙宸都能说给六皇子沈清听，为什么她听到，夙宸反而不开心？

难道因为她是女人，夙宸觉得在女人面前说这种悲惨的过去，很丢人？

想到这，沈霏霏安慰道：“夙公公，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虽然小时候的经历很悲痛，但你想开些，你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夙宸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沈霏霏的话而变好，他甚至有些不耐，“五公主应该没睡够，你还是继续睡吧。”

沈清在一旁都懵了，夙宸和沈霏霏不是男女主吗，怎么磁场一点都不合？

这怕是假的男女主。

“我已经睡够了。”沈霏霏才不想睡，她还想多听夙宸说会儿话。

“五公主既然睡够了，就换五公主你守夜吧。”

夙宸继续说：“上半夜一直是六皇子在守夜，正好让六皇子休息休息。”

沈清这回没什么想不想得通的了，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夙宸！你是，我、的、神！！

他现在就是好想睡觉啊呜呜呜，没想到夙宸说话这么给力。

五公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行啊，我守夜。我本来也没有想让沈清守一晚上，是他自己要守的。”

沈清目前对这些恩怨都不感兴趣，他也把脑袋埋进自己曲起的双膝中，传出闷闷的一句，“我先睡了，我先睡了。”

你们要咋滴咋滴吧。

夙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靠我身上，你这样不方便。”

结果，沈清迟迟没有应声，呼吸声倒是无比均匀。

听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

传说中的秒睡竟然真的存在！

夙宸：“……”能吃能睡，有福之人。

沈霏霏对这个局面倒是喜闻乐见，她时不时地偷看夙宸几眼，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惊艳。

“夙公公，不然你继续之前的话题如何？你还没有说，你进宫是不是为了报仇，毕竟你生父那样可恶。”

沈霏霏一脸期待地望着夙宸。

其实沈霏霏长得很漂亮，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很有灵气。不仅漂亮，沈霏霏还有地位，因此想要求娶她的世家子弟数不胜数。

可夙宸对人人向往之人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头也不抬，“夜深，六皇子已在休息，说话会打扰到他睡眠。”

也不知道是搪塞她不想跟她聊天，还是真的这般关心沈清。

沈霏霏就是想不明白，夙宸对她为何这般冷冷清清。

而她的性格也很要强，对方越是不理她，她越想得到对方的关注。

天快要亮的时候，侍卫们终于找到了夙宸三人，一路护送他们回去。

皇上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眼下看着夙宸完好无损的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心有余悸。

“阿夙你虽身体差了些，但体力也好，不至于出昨晚上那样的事！况且马儿为何突然受惊狂奔出去，一定是有心之人耍的手段。”

皇后在一旁也是一脸担忧，更是拉起五公主的手，轻声询问了一番昨晚发生的事。

三皇子沈明哲适时走出来，恭敬道：“父皇言之有理，此事一定是有心之人谋划。”

沈明哲转头看向沈清，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就是不知六皇子怎么会追出去？当时谁都反应不过来，六皇子倒是反应迅速。如今救下夙公公，倒是立下一桩大功。”

沈明哲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这事说不定就是是沈清自导自演。

为的就是能让他自己立下功劳。

沈文康多疑，看向沈清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别有用意的打量。

皇后开口：“明哲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六皇子，你当时反应，快得确实有些非同寻常了，倒像是早有准备。”

沈清：？？？这一个个的都想搞他？

“三皇子和皇后这是在怀疑我，什么事都讲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沈明哲正愁不能对沈清下手，眼下却是个送上来的好机会，他不留余力接机拉踩。

“那你倒是拿出证据，解释解释，为何你非习武之人，反应会比御前侍卫们还要敏捷。而且，好端端的，夙公公为何会出事，又怎么刚好是你去救？”

沈清不卑不亢，“三皇子是想说，那只狼也是我安排的？况且，救下夙公公的可不止是我，还有五公主，你怎么不怀疑她？你咬着我不放，不过是公报私仇。”

什么叫咬着不放，这不是在说他是狗？

三皇子正要继续开口，沈清倒是一张快嘴，猝不及防打断他，“三皇子，污蔑我时你脸不疼吗？”

一下子就让三皇子想起之前被沈清打了两巴掌的记忆。

沈明哲的脸一下子变得红中带紫。

“够了，事情都没查清楚，三皇子你也别急着攀扯别人。此事朕自然会让人查得水落石出，给夙公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