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这话说的很官方，但李教授和一旁听着的王研究员对望了一眼，发现彼此的脸色都有点糟糕。

“真出了问题不好交待”大概就是判定了会出问题，“不要怕损耗实验样本”应该就是宁杀错不放过，“千万不能出现人员伤亡”可能就是比较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出现人员伤亡。

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

李教授微微沉吟。

“方老，我这边那个小郑，就是上次要做人才引进的那个，饲养鳄鱼水平很高，这个野外放生追踪研究的建议，就是他提出的，也做了点相关工作，他现在就在所里，您能不能稍等一下，让他和您交流一下？”

李教授觉得，郑翰思知道的比自己更多，让他和方老交流一下，说不定也能得到更多消息，就看方老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了，不过就他知道的，多半这个面子是会给的。

果然，方老略一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我这里还有点事，半个小时后，你让他还打这个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方老，请您先挂电话。”

等到电话挂断，李教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面，就见着王研究员凑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不像你啊，平常多谨慎个人，今天怎么冒进，一下子就把小郑给推出去了？”

李教授一声苦笑。

“都什么时候了，该胆大就胆大一点，反正情况也不能更坏，试一试说不定能成呢？”

“确实，这小郑也有点邪门，欸，你说你手下怎么都是这种邪门的小子？”

“他可不是我手下，”李教授掏出手机，拨通了郑翰思的电话，“他现在是大老板。”

……

正在努力安抚鳄鳄的郑翰思，接到电话之后，又投喂了几条特供鲫鱼，便按着李教授说的，找到了王研究员这间办公室。

两个老头正凑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争的脸红脖子粗，要不是郑翰思及时到来，说不定都要动手打起来了。

郑翰思无语，两个老头也有点不好意思，吵是不再吵了，就是各自把脸朝向一边，谁也不再看谁。

不过等到郑翰思看着时间到了，来到电话旁边，两个老头却又一起凑了过来，李教授拨通了号码，王研究员则抢先一步，直接按下了免提按钮。

电话接通，传来方老的声音。

“方毅远，请问哪位？”

两个老头屏住呼吸，看着郑翰思，郑翰思定了定神。

“方老，您好，我是小郑，之前您在平海爬行所见过的。”

“嗯嗯，小郑，我记得你，还让你来家里玩，可惜你一直没过来，呵呵，小李说你有点想法，你直接和我说吧。”

“是的，方老，我把这边的情况和您汇报一下。”

“主要就是鳄鳄，哦，就是那只浦江鳄，现在状态不好，如果能够放归野外，以目前情况来看，可能对它的状态，和下一步的研究，都有一定的好处。”

对面的方老稍微停顿了一下。

“你这个说法，比刚才小李的还更进了一步，但是问题是一样的，都是可能，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所以，起码在我这里，是不会给你们肯定答复的。”

令人信服的证据？

“您说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是指的哪一方面呢？如果不把它放归大自然，也就永远不能得到实际的情况，这个证据就无从说起，就是个怪圈了。”

“唔，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要保证的是研究能够安全有序的进行，如果你能够提出相应的计划，上面也有审批通过的先例。”

这话的含义就非同一般，郑翰思心里琢磨着，却见李教授给他使劲打手势，顺着看过去，王研究员正拿着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显然是在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说。

只是这王研究员的笔迹太过潦草，简直就宛如积年的主治医生，郑翰思辨认了许久，居然只认出了开头的“问”和结尾的“事情”，中间到底要他问什么，就是根本看不出来了。

李教授也是发现了这一情况，狠狠的瞪了王研究员一眼，夺过纸笔，快速写下了“先例”两个字，郑翰思会意，连忙对着电话那边的方老提问。

不过这个事情，方老就含糊不清的不再透露，只是说了如果计划合理，上面肯定会批复，至于怎么算合理，标准也没有给出，只是要所里“大胆假设，细心规划，周全考虑，严格把关”，之后再次邀请郑翰思和胡媛媛一起有空去家里玩，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么个朗朗上口的十六字方针，郑翰思感觉真没什么意思，王研究员似乎也比较失望，只有李教授沉思不语，过了好半天，突然冒出了一句。

“小郑，你那边有没有地方养它？”

呃……啊？

郑翰思满脸不理解，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李教授看着他这副表情，无奈又重复问了一句。

“我问，你那边，有没有地方可以养这只鳄鱼。”

喜从天降！

郑翰思本来想的是，等所里把鳄鳄放生了，自己偷偷把它养起来，只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违法，风险不小。

现在看这李教授的意思，可以过个明路，光明正大的养鳄鳄了？

那可是好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宠物，第一桶金的来源，和自己心神相连，日常逗个趣，还能放在门口威慑下不法分子，自己求之不得啊！

“可以的，可以的，我那里地方大，马上砌个池子，安全性您也不用担心，池子砌高点就行了。”

“那行，你回去赶紧砌池子，我给你做一个委托饲养计划，研究还是挂的所里的名，饲养放到你那边，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

“绝对不出问题，我这就回去砌池子！”

说着，郑翰思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旁边，从刚才开始，脸色就变的很魔幻的王研究员，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了。

“老李，你真的要这么做，所里不可能批的！”

“所里不批？我这个是科研计划，归口上级科研部门组织专家组评审，所里只有向上递交的义务，没有否定的权力。”

“但是但是……”

王研究员但是了半天，也没有但是出个什么东西，倒是李教授不耐烦了。

“别但是了，我先去忙这个事，你赶紧搞你的课题，快点搞，时代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