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寒气的冰凌从君则掌心发射而出，刺穿了神殿外的夜空。

那雾蒙蒙的夜幕犹如被撕裂一般，露出了外面的虚无空间。

金碧辉煌的神殿消失了，然而，呈现在二人面前的，依然不是残破的大殿。

而是那一望无际的登仙梯。

在登仙梯的尽头，是三生石。

相苏怔了怔，看到这熟悉的一幕，双瞳蓦然瞪大，当即顾不上什么，拔腿就走上了登仙梯。

然而，即使是幻境里，这登仙梯周围依然存在着强大的法则之力，没走两步，相苏就被压抑得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君则见状，急忙将她拉下来。

然而，他的脚刚踏上登仙梯的第一道阶梯，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

“魔物！休得踏入我神族圣地！”

威严的怒吼中仿佛蕴含着浓浓的威压。

相苏心头一震，转头看去，却见君则身后的不远处，也有一个君则。

不过，那个君则浑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魔气，清俊的面颊上也爬满了魔纹，双目猩红，神色癫狂，当真跟真的魔物没什么两样。

他抓着浴血长枪的手在不断地颤抖，有鲜血不断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枪头上。

神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悲怆愤怒到极致的情绪，嗡嗡震颤着，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满头白发，容貌却美得雌雄莫辨的人。

他便是传说中统治着整个神界的天尊。

“她……在哪里！”君则咬着牙，仿佛已经在很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可一字一句吐露而出的话音里，仍然掩藏不住凛然的杀意，“你、你们把她弄去了哪里！告诉我！！”

……

看到这一幕的相苏渐渐明白过来，这次呈现在眼前的不是幻境，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她当年散尽毕生神力救活的君则，醒来后知道一切，发了疯地寻找她，将整个神界搅得天翻地覆，此刻正在与天尊对峙，逼问她的下落。

可刚苏醒过来的君则哪里是天尊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已经遍体鳞伤。

“魔物就是魔物，你配不上她！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天尊震怒，一挥手就将君则浑身缠绕的魔气驱散，径直将人击飞出去。

可君则仍然不屈服地持着浴血长枪，从地上一点点爬起来，一声声质问她的下落。

丝丝缕缕的魔气散去，他那浑身浴血的身体彻底暴露出来，枪柄几乎已经被鲜血染红……

相苏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突然一黑。

“不要看。”淡淡的嗓音响在耳边。

原来君则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她身后，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另一只手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相苏脊背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蒙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在竭力掩饰过去发生的事，似乎不想让她再一次面对曾经的痛苦，又或许是不想让她看见曾经那般难堪丑陋的自己……

相苏出乎意料地站着没动，一脸平静。

她也没有抬手移开君则蒙住她双眼的手。

可在君则看不到的角落里，相苏那双静静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

即使看不见，天尊的震怒声依然不断地飘向耳畔。

一声又一声，响彻天地间。

就在君则即将坚持不住地倒在地上时，一道那道冰冷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

“住手。”

天尊上前的脚步一顿，手掌里蕴蓄的神力尽数消散。

而被君则手掌掩盖之下的凤眸在听见这道声音的瞬间蓦然瞪大！

是系统。

是【他】的声音。

“君则，你愿意下去陪她一起赎罪么？”

那道声音冷漠到极致，仿佛不含一丝人类的感情。

可对此刻的君则来说，宛如救赎。

“……我愿意。”

“我将封住你毕生的神力和神格，到了下界，你将彻底失去神族的身份，或许会沦为真正的魔物，不仅会忘记所有的一切，连她也会忘记……这样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

回答那道声音的，是君则斩钉截铁的声音。

忘记了又如何，沦为魔物又如何……只要能下去陪她，他做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