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闭上眼：“我不喜欢，殿下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接受不了水性杨花的自己，也接受不了这个残忍的兽世。

她想回到属于她的，和平的、有秩序的世界。

就不要再给王子殿下希望了。

埃比德没有放弃。

人鱼嗅觉很差，他嗅不出阮秋身上雄性的气息，干脆上了岸，每天用歌声制造梦境吸引雄性。

但凡表现出认识阮秋的，埃比德打算通通杀掉。

他白天缠着阮秋，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王子，晚上则会化身成在梦中收割生命的死神。

拥有着蛊惑能力的人鱼像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没人能拒绝人鱼的诱惑，在埃比德毫不介意的开导下，阮秋渐渐敞开了心扉。

她想通了。

埃比德有足够的实力给她安定的生活，她应该向前看。

而且生性烂漫的王子是不一样的，他这么美好，一定不会再让她见到这个世界残忍的一面。

“埃比德，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像普通伴侣那样，但是不能交配。”

埃比德激动地冲进了气泡里。

“那我可以亲一下你么？”

阮秋轻轻点头，闭上眼眸。

和人鱼王子的恋爱是一段美好的经历，阮秋尽量不去想以前，全身心地对埃比德好。

偶尔想起科伦和伽洛时，她还是会有些空落落的。

在她终于同意埃比德的那日，银发的王子兴冲冲地告诉她，他把欺负过她的陆地兽人都杀了。

他显然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惊喜的。

阮秋只觉得惊吓。

“是谁？”

“太多了，记不清，”埃比德挠了挠后脑，努力回想，“有两个比较厉害的，好像是伽洛和科伦，他们两个都跪在我面前忏悔没有保护好你，一定是他们让你伤心吧。”

阮秋心跳骤停了一瞬，腹中开始剧痛。

她生下了可怕的虫卵。

她每个月向来不准，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的。

但埃比德只觉得她欺骗了他：“你一直不肯让我碰你，原来是怀了别人的崽崽么？”

“我没有……”

埃比德咬着薄唇，甩开她的手，“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好，等我把自己哄好了再回来哄你。”

王城之外。

银发人鱼喘着粗气，脚下是各种大型海洋猛兽的尸体。

“卡萨克，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哥哥，你身为帝国天赋最高的雄性，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并且只有你一个伴侣的雌性。”

卡萨克知道哥哥带回来的雌性曾经有过许多伴侣，明明不喜欢哥哥，还要欺骗哥哥。

最后竟给别的雄性生下崽崽。

“她们都不是阮阮！”埃比德舔了舔锋利的獠牙，“我会让她爱上我，我还要杀了那个兽人的崽子，然后和阮阮生下小人鱼。”

卡萨克盯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这哥哥天真到无情，杀戮成瘾，偏执成狂。

也不知被那雌性耍成什么样子。

智者不入爱河，他以后就算找，也要找一个对雄性真心相待的雌性。

埃比德回去后绝口不提虫卵的事，但半强迫地和阮秋结为了伴侣。

阮秋躺在床上安慰自己。

人鱼王子这么美好，他之前的话一定是假的，何况他根本就没见过科伦和伽洛。

夜里辗转难眠。

阮秋怕埃比德担心，沉沉地闭着眼睛装睡。

身边的人蹑手蹑脚地爬起。

透着殿内些许光亮，阮秋悄悄睁开眼睛，看到素来善良无邪的王子眼底涌出丝丝疯狂，淡淡的银光吞噬了摇篮。

虽然她很害怕蝎子，也害怕虫卵，但那毕竟是她的孩子。

而且现在的埃比德看上去太过陌生，阮秋一时忘了闭眼。

“阮阮……你怎么醒了啊？”

依旧是温柔的语气。

“所以，你真的杀了科伦和伽洛，现在又杀了我的孩子？”阮秋仰着脸，期盼埃比德辩解。

然而埃比德双手撑在她身侧：“就这么喜欢他们？我骗你的。”

阮秋还没来得及松气，埃比德接着道：“我知道他们是你的伴侣，也没有伤害过你，但我还是把他们杀了，一点一点撕成碎片，再喂给鲨鱼吃掉。”

兽世的残忍再一次清晰地展示在她面前。

阮秋捂着嘴发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我好一点好么？”埃比德俯下身抱住她，“但凡你让我相信你爱我，我都不会那样做。”

“我是爱你的。”她爱的是浑身带着暖光的人鱼王子。

埃比德斜躺在床上，解开衣衫：“那就证明给我看。”

这样，埃比德就能变回她心目中的样子么？

在埃比德的注视下，阮秋表情逐渐变得迷茫，随后缓缓俯下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

一夜之间，阮秋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

不过幸好她还记得与埃比德的一切。

这是她深爱的伴侣。

就是她每次躺在床上，从这个角度看站着的埃比德时，总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编织的虚假记忆就像海市蜃楼，总有醒的那天。

当她参与了别的雌性挑选第一守护者的盛宴后，清晰的红色时刻提醒着她，这个世界仍是残忍的。

阮秋一动不动地盯着厮杀的兽人，埃比德以为她感兴趣，便温柔地垂眸看向她：“你也想拥有一场这样的盛典吗？”

“放心好了，你的伴侣很强，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埃比德伸出手，一个正在厮杀的人鱼顿时爆成血雾，但在混乱的场面里没有引起骚动。

阮秋没什么表情的脸僵硬片刻，随即抬起脸扯出笑容：“殿下真厉害。”

“还想看么？”

埃比德举起手，得意扬扬地向他的爱人炫耀实力，银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

阮秋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这么快过。

刚离手的银光穿过她的左胸，身上的伤痛却不及她的释然。

结束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她终究还是没能接受这个世界。

“殿下，我终于能离开了，请你为我高兴。”

埃比德的攻击正中她的心口，阮秋很快没了呼吸。

“别再吓我了，阮阮。”埃比德伸手搂住她，“不是说深爱我么？”

幻术结束了，怎么就不爱了？

她应该继续爱他的，都是因为这些人鱼，这场盛宴。

埃比德唇边勾起冰冷的弧度，毫无感情地看向自己的子民。

在屠戮了那场典礼的所有人鱼后，埃比德开始翻阅所有的古籍和禁咒，终于找到了想要的方法。

身为弟弟的卡萨克最重规矩，也热爱帝国，但他只是个六阶兽人罢了。

“哥哥，你会遭天谴的！”

九阶兽人的强大无人能及，爱兰帝国沦为他的实验场地，一批又一批子民沦为亡魂。

阮秋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聚集起来。

她看着所有人因她而死，彻底崩溃。

随着葬身的子民越来越多，卡萨克带着亡魂的怨气，终于封印了埃比德。

阮秋疯了上千年，终于在某天恢复了些意识。

“我要动手了。”

天籁之音回荡在她耳边。

这次，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