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走来的两人，吕洪城也不禁有些惊讶：“小雨？”

“吕师兄……”看着倒在地上的吕洪城，聂小雨咬了咬嘴唇，神色无比的复杂。

吕洪城，是他们幻音坊的骄傲，是他们这些年轻弟子不断在追逐的一个目标。

即便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目标，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

但现在，看到这个曾经在他们心目中神一般存在的师兄，此时却仿若丧家之犬一般匍匐在自己面前，聂小雨的心中，一时间有种无法诉说的苍凉。

“小雨，你……”看到聂小雨那踌躇的样子，吕洪城叹了口气：“也好，终究是幻音坊先对不住你们……能加入龙舞卫，也是个好的前程。”

“我没有加入龙舞卫。”聂小雨看着吕洪城，低声说道：“吕师兄，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吕洪城没有任何掩饰，直接说道：“没错，我知道的。”

“那……我师父……她也知道的，对吗？”聂小雨紧紧咬着牙齿。

尽管这个答案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但她多少还是抱着一些幻想，希望能得到一个不太一样的答回答。

“知道。”吕洪城干脆的两个字，彻底浇灭了她所有的念想。

没有再说什么，她缓缓的退到黄离身后。

这两个字，彻底断了她对幻音坊所有的情感。

拍了拍聂小雨的背，稍微安慰了一下，黄离便接着刚才的话，冷声说道：“吕洪城，刚才听你说，我们没办法从你脑子里挖出东西来的，你错了，至少现在，我是可以的。”

“你是何人？”

“龙舞卫离宫宫正，黄离。”

吕洪城脸色瞬间一惊：“俏面修罗？”

黄离的大名，在江湖上也是人尽皆知的，吕洪城自然也不例外。

冷笑一声，吕洪城说道：“黄将军，难不成，你要用你的媚术，来引诱我不成？”

虽然黄离称霸江湖所用的媚术，也是精神力功法的一种，与他的幻术异曲同工。但这毕竟只是一种迷惑人心智，放大人心中欲望的方法，要说凭这个就想让他吐露心中的想法，还是差的远呢。

黄离轻轻一笑：“说实话，若是你没有受伤，我确实没有把握能让你这个天下第一幻术师开口。但现在，你无论内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活着都有些困难了，还能抵抗的住吗？”

“而且，谁告诉你我只会媚术了，我还有一套专门审问犯人的方法，名叫‘拷灵’，你可听过？”

吕洪城眉头紧紧皱起，冷声道：“没想到，堂堂龙舞卫将军，竟然会这种邪术。”

“拷灵”之术，他当然听过。

这也是一种精神攻击类的方法，可以穿透人的大脑，直达灵魂深处，从而搜索到对方的记忆。

不过这种方法，被搜索记忆的人，身体和精神都会受到极大的摧残，轻则留下头痛的后遗症，一生都难以治愈。

重则会直接变成个白痴。

因为太过残忍，所以被很多精神方面的修炼者视为邪术，而被封禁。

“彼此彼此，你都可以修炼‘魍魉引’这种东西，我为什么不可以会‘拷灵’之术呢？”黄离笑道：“所以，吕洪城，我劝你还是自己说出来比较好，省的临死前，还得变成个白痴，那可真不太划算。”

盯了黄离许久，吕洪城叹了口气，转而看向黄离身后的聂小雨，说道：“小雨，可不可以，扶我起来一下？”

聂小雨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将吕洪城扶了起来。

她始终都记得，自己刚到幻音坊的那一天，就是吕洪城带着她走遍幻音坊的每一个地方，并告诉她，以后有事情都可以去找他。

尽管她知道那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心里却是很温暖。

可惜，那时她只是浣衣处的小丫鬟，哪里有机会进入内门，去靠近这个幻音坊的天才弟子。

后来当她终于进入内门，拜吴妙音为师后，吕洪城已经开始出山行走江湖，所以他们见面的机会，依旧很少。

但这位吕师兄当初温柔的样子，却还是一直让她记在了心里。

在聂小雨的搀扶下，吕洪城转身面向东南，看着远处绵延的山影，眼中神色更加的凄惶。

只听“噗通”一声，吕洪城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朝着遥远的方向，拜了三拜，喃喃的说道：“师父，抱歉了，这次你的要求，徒儿是真的做不到了。没还清的，就下辈子再还吧。”

“师兄……”聂小雨怔怔的看着吕洪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重新站起来，吕洪城看着聂小雨，笑道：“小雨，我告诉你一件事，但要不要告诉别人，你自己来决定。”说完，吕洪城附在聂小雨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他们就算听得清楚，也毫无用处。

因为吕洪城说的，根本就不是日常人所用的语言，而是他们幻音坊中的密语。

这些密语，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自己人能听懂，而其他人听到的，基本上与外星语无异。

聂小雨作为吴妙音的亲传弟子，又是幻音坊新一代的十二乐师，这个密语，她当然是知道的。

叽里呱啦的说完之后，吕洪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将心中所有的烦恼都抛了出去。

紧紧握住聂小雨的手，吕洪城谆谆说道：“小雨，离开幻音坊吧，永远都不要再回去了。还有，记住，不要欠任何人的情，太难还了，太难了……”

说完，他突然运起一掌，狠狠地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霎时间，头破血流，血花四溅。

聂小雨愣愣的站在原地，僵硬的双手早已扶不住已经失去生命的吕洪城，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了下去。

一代天骄，当世最强幻术师，就这样，彻底的陨落了。

聂小雨缓缓的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落。

许久，她才睁眼，低声说道：“龙少主，少夫人，黄离姐姐，吕师兄说，在背后操纵幻音坊这些事情的人，正是许云镜，还有……玉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