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记
作者:白夜海 | 分类:悬疑 | 字数:4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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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番外】裴妍视角
我是裴妍,生于1998年8月初,至于具体的日期,我也不清楚了。
就连我的名字,也是顾曦铭取的。
因为我生下来就被抛弃了,然后一个奶奶捡到了我,将我抱走抚养了。
我不清楚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我来自额尔古纳,而那个奶奶,包括那一小块区域,全都是鄂温克族。
在我三岁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来额尔古纳办事,遇到了我和奶奶。
他的名字很好听,叫顾曦铭。
奶奶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什么时日了。
她甚至起不来床给我做饭,饿得我一直哭。
那个男人带走了我,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她应该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
他把我带到了蒙古国,一个叫做察尔的地方。
我不想和他一起生活,我想奶奶。
我老是问他奶奶去了哪儿,他一直不回答,后来,他终于说了,他说奶奶去了天上。
顾曦铭让我叫他父亲,我不同意,我说我没有父亲。
他笑笑,没再强求。
鄂耘族人都叫他族长,我不理解,但只知道那些人全都怕他。
后来我长大了些,5岁了,他开始亲自教我功夫,他真的很厉害,也真的很严厉。
12岁,有个小男孩加入了我们,他开始跟我一起练武。
我们同年出生,自然玩到一起。
他很奇怪,总是低低地哭,我就拿零食去哄他。
他说他没有父母了,我说我也没有,那我们都是一样的了……
顾曦铭教我说汉语,给我讲中国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似乎对中国有很深的感情。
他还说,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们都得去那里,我们有个宏伟的计划。
我听不懂。
因为我对中国没什么记忆,也不知道中国和蒙古国究竟有什么不同。
直到我15岁,我的功夫练得非常好了,我的功课也很好。
鄂耘族中有许多男孩对我围追堵截,跟我表白,都被陆岩教训了。
其实,他不出手,那些男孩子也打不过我。
陆岩不如我聪明,他的功课没我好,但他功夫比我棒。
顾曦铭开始对我说,让我学好中文,以后去中国念书。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同意了。
他希望我去,那我就去。
顾曦铭总是抚摸着我的头,笑着,很好看。
他真的很好看,看一眼就觉得天都要晴了。
我老是偷偷地看他,最终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许多页他的名字。
终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的异常。
他板着脸对我说,他是我的长辈,我该叫师父。
可我也没叫,我就想叫他顾曦铭。
他明明一直这么年轻,凭什么说是我的长辈。
我被他骂哭了,就梗着脖子红着眼睛,怎么也不肯叫师父。
他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理我,就走了。
18岁,我得知了顾曦铭的计划,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那个叫仡轲雅达的人,被他爱了那么久。
顾曦铭说在心里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
故剑情深,我无可奈何。
此时,我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的一角,也明白了,当初顾曦铭为什么逼我叫他师父。
因为他是想告诉我,我不可肖想,他只把我当小孩子。
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考上大学后,我与陆岩都投入到了哈莫家族的营救计划中。
许多伙伴都为此牺牲,我们伤亡惨重。
但更多的银纹族人都被救了出来。
看着那些人流着泪对我说着感谢,我第一次理解了顾曦铭的初衷。
我也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此刻开始,我不再只是爱慕他,更多时候我都在崇敬他。
22岁,我毕业于政法大学的法律专业,已经是个大人了。
大学四年,我没有谈恋爱,因为我的心里有个人,可谁也不是他。
我去了呼伦贝尔生活,开了律所。
当然,营救计划还在进行着,可我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工作当身份,以此掩护。
顾曦铭也来了呼伦贝尔,他对我的事业多有帮衬,他还说希望我快乐。
我快乐啊,能看到他就快乐。
可后来我越来越不开心,因为我发现他总是偷偷跑到北湾市。
直到有一次,我偷偷跟去了,发现了他的秘密。
仡轲雅达,也就是那个故事中的银纹族神女,她的转世就在北湾。
顾曦铭每一次去,都是在偷看她。
那姑娘和顾曦铭的画里画得一样美,每当想起她,我就自惭形秽。
我和陆岩这么说了,陆岩说,不要胡说,她哪有你漂亮。
那顾曦铭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
她叫桑榆,比我小一岁,生在初夏的5月。
至此,我明白了顾曦铭当时把我从额尔古纳带走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就在这里了。
桑榆长得瘦瘦高高的,皮肤白得发光,她很单薄,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了。
她是画油画的,文艺女青年。
她总是披散着长长的头发,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和同学结伴,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总是含着笑。
不像我,总是咋咋呼呼的,像个假小子。
顾曦铭看着她,我就偷偷在远处看着顾曦铭。
【他只是在怀念故人,他只是在怀念故人罢了。】
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23岁,我发现了顾曦铭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他本想瞒着我,却在和陆岩讲话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顾曦铭是要用自己的命,换神照珠的易主。
他说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回归正轨,才能天下太平。
我不同意,我一直在哭,我甚至给他跪下了。
我说我不想你去送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他却不说话。
然后,然后他猛地给了我脖颈后面一下,把我打晕了。
顾曦铭在这一年发现了另一个神女的存在,他设法去看了那个人。
可回来后,他说那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说,我们要不要把她救出来,不然她会死在那些人手里的。
他却不说话,只一直摇头。
这一刻,我的心死了。
原来,他早就不是在怀念亡妻了。
他爱上了那个画油画的姑娘。
24岁这年的5月,我知道顾曦铭去通丹了。
我知道桑榆也去了通丹,他们那个伟大的计划要开启了。
他不叫我跟过去,可我还是去了。
我不要他死,我一直都试图在阻拦他,可毫无用处。
后来,在长沙,我和那个叫桑榆的姑娘正式说了第一次话。
我告诉她不要吃鱼头,别的我就没说了。
我知道,巴雅尔的人已经去杀她了,可我想救她。
我也知道,如果她死了,顾曦铭或许能活下去的,但我还是没狠下心这么做。
桑榆是无辜的。
再后来,顾曦铭还是死了。
我亲自把“灵蛇向月”交给了桑榆,也成为了为桑榆保驾护航的第一梯队选手。
陆岩对顾曦铭的死久久缓不过劲儿来,他很尊敬顾曦铭的。
可陆岩很快就被鄂耘族的麻烦缠上,不得不开始与他们抗争。
我后来发现,桑榆的胆子是真的大,她一个在都市里长大的小姑娘,竟然不怕死。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一个劲儿地向前冲,说要救出她的父母。
桑榆非常倔,但也非常聪明。
许多的时候,我竟觉得很欣赏她。
再到后来,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就一直在察尔了。
我和陆岩一起投入了与巴雅尔的斗争,我们赢了。
过了许久,到我26岁这一年,我才又回了呼伦贝尔。
桑榆来找我了,她还是老样子,还是很美,可眉头却老是微微的蹙着。
她不怎么笑了,眼睛里的哀愁更多了,化都化不开,还老是低低地咳着。
她的父母都死了,顾曦铭也死了。
她早已经没法像以前那样了。
可我竟总是有错觉,有些事,只有她才明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