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纸，是信纸。上面的图案和信封如出一辙，大概是一起买的。

陆霜晚摊开信纸，用手掌顺了几下，将折叠的痕迹压平，才拿在手里看了起来。

是......

一封情书。

「

亲爱的晚晚：

新婚快乐。

总是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像就是我凭着你对我的喜欢，勾勾手指就把你骗过来一样。万幸的事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骗子，我们这一路扶持依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并有望走完余下的全部人生。

关于这段感情的始末，几次想要提及，却又因嫌弃矫情而缄默于口。可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讲给你听。

不过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过去那段，你也许觉得漫长而难捱的，喜欢着我的时光里，我并没有无动于衷。

我的心脏，也为你而反复失序。

你说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七年前的基地活动上。而我初次见你，是在八年前，你第一天来到基地的时候。

那天你跟在带队老师的后面，我一眼就看见了你。也许算不上一见钟情，但我很确信，那时候，我就记住了你。

记住你以后，在基地里就好像总能看到你。有时候是打饭的三食堂，有时候是拳击场，有时候是教室的走廊，有时候是零星人群的操场......

你应该不记得，其实我们还在拳击台上打过一场。和你对打的学员里有人迟到，我就代替了他。只是那时候我戴着头盔，你又不认识我，自然不知道也不记得。

那时你11岁，我15岁。

你刚来基地，被抛到这样的训练场里，被打得浑身青肿瘀血也不肯放弃。直到和你打完那一场，你摘下头盔，我才从狭窄的视野里看到你的样子，才知道那是你。

我停下了想要摘掉头盔的手，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训练场。

我很确信，我是那时候开始心动的。

你摘下头盔，长发被带动飘散开来的画面，从此生生刻骨，再难遗忘。

但我不敢见你，不能见你。

不光是因为基地的戒律，更是因为，我不知要以怎样的理由去接近你。告诉你我曾把你打的满身是伤？还是告诉你，我一个已经情窦初开的男生，对那时的你，动了不该有的念想。

想在你长大以后，把你拥入怀中。

直到过了一年，你开始注意到我，我们的交集更加密切起来。我一边庆幸，在心底偷着笑，一边谨守克礼地不去和你有太多的接触。便只是在不伤害你的范围之内，做一个点到即止的朋友。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我要毕业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所以离开那天，我没有和你道别。

本想一个人就这么走掉，没想到你会来送我，更没想到......你说你喜欢我。

而从那开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你毕业。

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把你抱在怀里，娶回家。

万幸，过去四年，你真的还喜欢我。

直到现在，我很想再对你说一次。

我爱你。

老婆。

你的新婚丈夫。

」

*

这一夜要比往日燥热。

空调被关上，窗外的月光只能映照在将屋子保护的密不透风的窗帘上，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鸣笛呼喊，掩盖了屋子里婀娜暧昧的气氛与声响。

“老婆，害怕吗？”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边，轻声询问，却并没有打算得到应答。

“害怕也不行了。我给不了你再多的时间了。”

“我会很小心，你不舒服就告诉我。”

陆霜晚神色迷离，被他说得更是羞愤，“你......你别说了。”

宋淮臣轻笑：“好，不说了，不说了......”

“乖，抱住我。”

陆霜晚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失去自主意志是怎样的感受。

她只能被他牵引，顺着他的行踪，被他的言语诱哄，和他一起飘荡在海面之上，浮浮沉沉。

抓不到浮木，身边唯一的依靠就是他。

他眼瞳中细碎的星光，便是她能寻找到的，唯一一抹光亮。

仿佛坠入到了世界的尽头，周遭尽是陌生的壁垒，向她靠近的都不能称之为人类，只是心底泛起异样而空洞感觉的物种。她只能死死抓着他，只有在触碰到他时，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在感受到他的体温时，她才能确认，自己是真的活着，而不是已经死在了哪里，只剩下灵魂在孤独的游荡。

“好了宝宝，不哭了啊，结束了，结束了.......”

“乖，不哭了。”

温热的水浸过她的肌肤，身上的汗渍与粘腻都被人温柔地洗净，她才回过神来，不再是那个，需要抓住他，才能呼吸，才能生存的傀儡。

只可惜有些糟糕的是......

当傀儡的感觉，竟然有些上瘾。

*

接下来的蜜月，宋淮臣才深刻认识到，倪滔口中的【老子就不信，真到那时候，你还能有浪漫和唯美这种文艺片的脑子】是什么意思。

在发现她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以后，他便无法再时时抑制。曾经的浪漫唯美的幻想早已化为灰烬，或者，只能支撑着他完成每一次的前情提要，进入正片以后，就只剩下他鄙夷又吐槽过的“好凶”。

乃至这蜜月中，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逛逛的时候，陆霜晚环着宋淮臣的手臂，想到这段时间被压榨的凄惨生活，忍不住吐槽。

“我看，妈说等我毕业咱俩再要孩子这事，根本等不到那时候。”

宋淮臣一愣，想着怎么说到孩子的事了。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在控诉他啊。

他低下头，抓起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一下，“再晚一些吧。”

陆霜晚仰起头：“什么再晚一些？”

“再晚一些要孩子。”

“也没有说现在要啊。”

“我知道，在你毕业以后，也再晚一些。”

陆霜晚觉得他的心思有点不对，倒过来牵着他走，“你不喜欢小孩子啊？”

宋淮臣停了下来。

天空燃起绚烂的焰火。

她转过身，抬头望向夜空，焰火的光芒在她的脸上交相辉映，光影斑驳，眼前的姑娘灿烂而耀眼。

他低下身去，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声音在热烈的焰火声里响起。

他说。

“晚晚，我只想爱你。”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