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牛奶都喝完了，陆霜晚把手里的袋子张开，摊到他们面前：“来，把喝掉的牛奶盒子扔进这里，姐姐一起扔掉。”

顿了顿，她又似是而非地补了一句：“垃圾都应该好好收到垃圾桶里哦。”

孩子们陆续将牛奶盒子扔进袋子里，又缠着陆霜晚说了会话，想听一听外面的世界。聊了一会，陆霜晚便让李嘉带着她去参观其他地方。

踏出主屋大门时，陆霜晚的眼睛不由得看向偏屋。

门仍然死死关着。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可。

偏屋里，宋淮臣已经完成初步的催眠，开始进行对潜意识的挖掘与探寻。

先从几个基础的问题入手。

“你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

刘可闭着眼睛，透过昏暗的光线，隐隐能看到眼皮下的眼球在不安地晃动。她的声音里有些迷茫：“24，29，36？我不知道。”

在她的世界里，这么多年，是没有时间观念的。

屋子里没有钟表，没有手机。她只是日复一日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不知今夕何夕。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在、家？

“你在家过得开心吗？”

——......不，不知道。

“今天天气怎么样？”

——不清楚，我......看不到。

“你上过大学吗？”

——上过。

“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在奈桉。

“你喜欢奈桉吗？”

——算是，喜欢。

“毕业后你从事了什么工作？”

——在一户人家，做，做保姆。

刘可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语气也轻松不少。似乎做保姆这段时间，是她记忆里，比较开心的日子。

“你现在结婚了吗？”

——结......结了。

回答这个问题时，刘可的神情有些痛苦。

在这边都是痛苦的记忆，哪怕是在潜意识里，也不想提及。

宋淮臣继续问关于刘可做保姆的事。

“你做保姆的那户人家姓什么？”

——姓陆。

“你在那工作的开心吗？”

——开心。

“那的主人对你怎么样？”

——先生......对我，很好。

“先生”两个字，在刘可的嘴里勾起了棉丝，尾音拖得长了些，缠绵悱恻。

似乎在思念，一个阔别已久的爱人。

宋淮臣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语气里仍是波澜不惊，继续提问。

“那，夫人呢？夫人对你不好吗？”

——夫人......

*

半个小时后。

宋淮臣从偏屋出来，陆霜晚这边也做了收尾。两个人和这群孩子告别，与纪循一起离开了李虎家。

只是一出李虎家的大门，宋淮臣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再佯装无事地拿出手机发消息，牵着陆霜晚的那只手松开一些，指尖在她的掌心画着什么。

陆霜晚拿出手机对着四周的景色拍照，以掩人耳目。实则她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掌心上，分辨着他勾画的字句，同时，提高了警惕。

走到村子口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了李圣。

李圣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手里还捧着一堆不知道从谁家搜刮来的花生瓜子。比起刚才见到的那会儿，裤子口袋也变得鼓鼓囊囊，装了很多东西。

见到三个人，李圣在他们面前站定，抬起右脚蹭了蹭自己刚被蚊子咬到的左脚脚踝，随意地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到地上。

“你们这是采......采什么玩意，完了？”

先前交涉的时候，李圣的注意力都在“朗子”身上，哪有闲心去记采什么风这种他听不懂的词。

依旧是纪循打了头阵，“是啊，差不多了。”

李圣：“中午去我们家吃顿饭啊？大圣叔给你做好菜吃，顺便你给我讲讲朗子的事。”

这一次，纪循还未张口，就被宋淮臣抢占了先机：“大圣叔，我们接到通知要紧急赶回学校，感谢您的邀请，但是今天就不麻烦您了。”

李圣把目光放到宋淮臣身上。

他实在是想不通。

这样一张脸相貌平平的脸，他怎么会由衷被他死死压制的感觉。

不说他，就说他身边那个长得一般，眼睑还有雀斑的女人，看向她时，他也觉得有压力。

可他们说出的话，迄今为止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有礼有德，无半分心比天高的傲气。

和那个人不同。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也是压迫，甚至望进他的眼睛，就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他可以轻易给你什么，就更可以轻易夺走什么。

那个人是上位者，毋庸置疑。

而他有着上位者的傲气，遣词造句都在把他们当作蝼蚁踩在脚下。在那个人的眼里，他们从来都不是平等的，生而为人的关系。而是他利用到你的时候，尚且把你放入眼里，当你对他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不要知道他的秘密。

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李圣也不知道，自己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怎么会想到那个人。

他不再去看宋淮臣，目光收回到纪循身上，似笑非笑：“小季，忙啊？”

纪循点头应是。

“啧。”李圣扫了拖着凉拖往前走，嘴里一直在磕着瓜子，瓜子皮落了一地，“怎么这么着急啊？小季。”

李圣的语气里带着惋惜，好像真的在可惜，他们不能留下来吃饭这件事。

可那末尾意味深长的“小季”......

纪循是谁？

暗麓里唯一一位，以侦探自居的人。

除却他是Conceal黑客排行榜第二位的X，他还擅长调查、追踪，喜欢玩变装，变装水平出神入化，这项技能在调查的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还是一个善于与人交流的人，深知与什么样的人，要用什么样的语气与话术。这一点宋淮臣也可以做到，但并不如他精湛，不露一点破绽。

暗麓里没有侦探这一“职位”，纪循便给自己封了这么个称号。他最喜欢的动漫就是《名侦探柯南》，虽然现在已经逐渐偏离航道，但并不影响，这是他学会这些技能的起源与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