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张妈一有空闲，就会在外面和她说说话，给她送饭，送水。

譬如偶尔会有一个脚步声传来，只在门口停顿片刻就离开。等张妈下次来的时候，会发现门口多了些药水。

想来，是陆颂煊吧。

想起来挺不可思议的。

徐程那样的人，竟然还能教育出还算明事理的儿子，没和她同流合污，也是难得。

被送到S基地以后，每年6月的公休日，陆霜晚都会到锦杭待上一整天。因为周芠，是在6月15日去世的。

她想要怀缅自己的母亲，就只能来到这里。试图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来窥探她曾经还活在这里时的行踪。

这一次——

就当你正式见过我的男朋友了。

妈妈。

*

6月24日，修韵的生日。

修韵的父母一如往日，对她不管不顾，把她一个人扔家里。过生日虽说没忘记，但也没有赶回来，而是给她划了一大笔钱，让她自己过。

修韵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大手一挥，直接包了一个宴会厅，举办私人生日宴会。十八班能叫来的都叫来了，陈良也被她叫了过去。

陆霜晚打听了一下宴会的性质，换上一条不那么张扬的远天蓝纱裙。靠在衣帽间门口的宋淮臣看见，眸色暗了暗。

又想亲。

还想做点别的什么。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默念“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生死疲劳......”重复了大概有十遍，才压下自己的欲火。

其实靠的还是意志力。

陆霜晚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宋淮臣绕到她的身后，俯下身去，下一秒，脖颈至锁骨的位置，传来冰凉的触感。

陆霜晚挑选口红色号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看见镜子里，脖子上多了一条四叶草的项链。

她伸手摸了上去：“什么时候买的？”

宋淮臣没回答，只问她：“喜欢吗？”

“喜欢。”

“那晚晚。”他将身子沉得更低了些，“奖励一下。”

陆霜晚：“......”

她就知道。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偏过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宋淮臣作势就要亲回来，被陆霜晚一掌拦住他的嘴：“有妆，还要出门呢。”

宋淮臣撇嘴，“那再亲两下。”

陆霜晚讨价还价：“一下。”

宋淮臣：“三下，不商量。或者你给我亲。”

陆霜晚：“......”

他亲起来，这事就没头了。

在锦杭的时候，两个人要是玩累了窝在酒店里，他就能抱着她亲上个把小时，然后歇一会，再亲。食髓知味，嗜此不疲。

......没完没了。

无奈地揽过他的脖子，两侧脸颊一边一个，最后一下，落到了他的唇上。

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宋淮臣却有点懊悔。

撩起火了。

他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后脑，对着软唇吻了上去。陆霜晚一愣，想要推开他，就听他含糊着说：“乖，就亲五分钟。”

陆霜晚松了一口气，便由着他亲了。

怕是被他荼毒久了，都忘了正常接吻时长，三分钟就差不多了。

他吻得并不用力，似乎也顾虑到她马上就要出门，不想给别人看到她动情的样子。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要是再用力一些，一百遍“少欲无为，身心自在”都救不了他。

*

“你真的不和我进去吗？”

送到宴会厅门口，陆霜晚低下头，看着那捏着自己手指的那只大手，忍俊不禁。

明明就想腻着。

宋淮臣屈指，勾着她的掌心，“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我去你们反而不自在。一会帮你把伴手礼送进去，我就走。”

伴手礼是从锦杭带回来的，除却给宋家人的，昨天已经送了过去，给十八班的同学也带了。除此之外，陆霜晚还给宋任复和文霂单独准备了礼物，以弥补上一次去宋家时空手而至的失礼。

宋淮臣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还没说话，就让陆霜晚给威胁了回去。她扬言要是不让她买，就一个星期不给他亲。

陆霜晚抽出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却没成功。他拉着她不肯松手，她又试了试，还是没抽出来。

陆霜晚失笑，起身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揉着他的头发诱哄：“乖啦，结束给你发信息。”

好像从她毕了业，他们才开始真正进入热恋期。

粘腻，热烈，每时每刻。

......和恋爱脑。

这些症状主要体现在宋淮臣身上。

在锦杭的那段日子，两个人几乎没有分开过。独处时就抱着不松手，公共场合要十指相扣，甚至吃饭的时候也要牵着手。

她吃饭用左手，他用右手，就这样见鬼地满足了他的念想，给他提供了便利。

除了睡觉，分别最长的时间就是在其中一方去上厕所的时候，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

他好像已经习惯，并开始贪恋这样的生活。可理智上他又清楚明白，他不能这样，她有自己的生活，聚会，玩耍，将来还要上大学。

只是理智上再如何清楚，一想到要看不到她，那种不舍和揪心也是真的。

这也是他这一次，不肯跟着她参加修韵生日会的原因。

他需要扳正自己的心态，保留对她的眷恋、不舍和爱慕，与此同时，也要说服自己，给她足够的尊重、空间和自由。

就从这一次开始吧。

把她送到了宴会厅门口，让守在门外的门童接过伴手礼，宋淮臣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陆霜晚想过修韵的生日会，会比较奢侈。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

明明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会，来的还都是他们同学。可眼前这个景象，是什么情况？

甜品，私人厨师，足足三个香槟塔，中间坐落着一个十几层的生日蛋糕，还有侍员撑着托盘在来回走动。

最关键的是。

放眼望去，十八班的同学没看到几个，身着西服领带，佳人盛装作伴的人，占据了大半个会场。

陆霜晚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修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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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出自《佛说八大人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