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沦为邪神。

高傲的神明不允许自己变成卑贱的邪神。

神与人不同，神不能杀死自己。

林娇娇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这里的神为什么看起来都是雄性的形象？

按道理这里崇拜繁衍，更应该以造物者雌性的形象出现。

又或者说，这里的神明是由雄性的信仰造出来的？

不了解，不好说。

“你要为他复仇吗？”林娇娇皱眉。

月神轻微摇头：“正如你所说，他求死得死，也算幸事。”

少了一个危险。

林娇娇很懒本身并不喜欢战斗：“我不想与你为敌。”

她还要留存更多的体力。

月神还是没能习惯千百年来的孤寂，只可惜他不是日神，不会大声让谁留下来不会说自己孤寂。

“现在，我不杀你。”

“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多远。”

“路在脚下，尽头有你要寻找之物，失败的人变成虫蛇走兽。”

一条路从林娇娇脚下延伸出去。

尽头是一丛长满眼珠子的灌木，“叽咕叽咕”发出摩擦的声响，

林娇娇看它们的时候，它们齐刷刷看林娇娇。

回头，月桂树下，再无雪白的长发。

路上的诱惑很多，林娇娇按住眼珠子一路跑到了灌木丛旁边。

她刚一睁开眼睛，视野一黑。

眼珠子落在了她的手上，弹起来掉地上跑远了。

这眼珠子需要配对，一对一对才能稳固不排斥。

这是林娇娇试过几十次后才得出的一个结论。

这一次，她把所有能够抓住的眼睛全都装在一起。

配对的会自行结对，但也不可避免出现一堆混乱，但至少比挨个挨个试强多了。

整整三天，血迹已经干涸，月神在明月下看了三天。

长袖一挥挡住即将落下来的雨水，他看着这个女人不断尝试。

一开始还能痛呼，后来喉咙干哑冒血，她连痛都不能喊……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能够如此坚持下去。

她的人生有坚持，有意义。

白夜峡谷的风会撕毁一切。

他也终将引开他的终途。

月神容貌变幻，恢复成了本相，神女的模样。

本相更耗费神力。

灵力匮乏，兽人不再信仰他们，他们连本相都难以较长时间维持。

几天后，林娇娇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沉眠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

眼睛树上的眼睛都跑光了。

黑森林没有了月亮，天空中满是美丽的霞光。

她终于有了一双眼睛。

“唔！”林娇娇先来了几个平地摔。

还不习惯使用双眼。

只是有些奇怪，下了雨，她站的地方却是干燥的。

云雾消散，夜光生物成片死亡，一脚踩到就炸出来一滩光。

溪水边，林娇娇恢复了本身的模样，擦洗着身上的血污。

荡漾溪水中，她看到了神女的模样。

“前方直走就可以和你同伴汇合。”

林娇娇立刻起身往前走，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神曰。

“世上再无神明。天灾人祸，兽人唯有自救。你命里有劫，九死或有一生。”

既然世界上没有神明，那不如她来成神？

林娇娇转头往矿山走，却没能看到熟悉的人。

没想到她之前距离边缘那么近。

矿山，她没看到半兽人，也没看到瘴气，但是有移动的沼泽。

林娇娇拿着一根棍子立刻沿着痕迹往回走，黄昏的天，让人不知道时间。

她走了很久很久才和一行人汇合。

随着林娇娇的呼唤，大家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白夜峡谷和黑森林里死去了很多体型稍微大点的动物，比如几十斤重的兔子，这样他们回去的路上不再用担心食物和水源。

“娇娇姐，你的眼睛？”

林娇娇已经不再平地摔了正在沿途给自己做像：“嗯，治好了。”

石像木像泥像都行。

她放了一些食物在像面前拜拜，后面就有一些人会自己跟着拜拜。

不管信的什么，有人猜就跟着拜，大家拜，自己也拜。

不管信的什么，只要完成愿望就行。

比如她现在都没说那个像是自己，当然凭借她的手艺其他人也认不出来。

她拜了，也有不少人跟着拜。

黄昏时分，天气温冷。

等这些动植物腐烂，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人来这里都很难生存下去。

有像拜也好。

一路走走停停，她比想象中更累，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做了一个简易的平板车，轮流拉车瞬间省力多了，大家还都有了休息的时间，下坡也跑得快。

她现在很期待和海盐川的重逢了。

至于那个人……她不敢去想。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不是闭上眼睛，就不存在。

“不要杀他。”

“他现在也杀不了人。”

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一开始还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因为林娇娇执意要带流浪兽而分道扬镳。

林娇娇做不了慨他人之慷。

“娇娇，你会后悔吗？”

和半兽人大斗，他感知到危险，把力量倾数借给她，虽然最后险胜，但他自己也险些丧命……

他也不知道会遇见她，就是想看她一眼。他为所得，卑劣算计。

林娇娇心想她会后悔吗？

也许后悔，但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她欠人家的，人家“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厚着脸皮不还？

秋波蓝躺在铺了干草的平板车上，本来就没什么颜色的脸此刻红扑扑的，除了觉得对林娇娇有诱惑力的脸，一身的伤痕。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黑色的长发被血和灰尘拧巴在一起。

很难受，但他没有理由让林娇娇帮他洗洗。

“张嘴，喝水。”林娇娇不知道该如何跟秋波蓝相处了。

她有海盐川了。

她跟秋波蓝之前的契约已经消失了。

林娇娇盯着自己的脚踝，忍不住皱眉。

奇怪。

她现在只有一条契约了。

秋波蓝这里她是知道的。

那另外一条消失的契约呢？

不管了，没有了，正好。

秋波蓝夜里高烧得更严重了，痛得睁开迷迷糊糊狭长的眼眸看着林娇娇在弄草药。

他遇见了月神，才彻底知道自己身世的复杂。

这具皮囊为他所化。

半兽人中也有高智慧的存在。

秋波蓝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是。

他本是生灵，无名无形，没有意识，被雾恙寄生，幸得一半兽人相助，可雾恙的生存法则最终目的就是杀了对方，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之后，他们会尘封之前漂浮不定的日子，接受原主的记忆，彻底以为自己就是原主。

好像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唯有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