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晴沅此刻的样子，和她往常活力满满、古灵精怪的样子完全不同，怎么看怎么觉得尹晴沅现在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当然，她现在的语气也是这样的，

“其实也不知道依依是在哪里听说了玉烟仙子其实拥有一手高明的医术，对于灵脉枯竭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研究，就想要请玉烟仙子帮忙。但其实我心里知道，灵脉就是修士的根，枯竭之后就意味着死亡，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方法呢？”

玉烟听了尹晴沅的话后，握紧了拳头。

她在踏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就看出了洛婉依和尹晴沅之间有着十分深厚的情谊，也明白了洛婉依之所以要闯关挑战并在成功后指名自己，需要自己帮忙，就是为了尹晴沅。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琳珺。

琳珺的死，确实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

她能够和琳珺走到一起，除了他们之间往来频繁，更多的是琳珺的细心与温暖。

当下华清大陆十分推崇剑道，哪怕是有些名头的医修、丹修、器修，也都会几分剑术亦或与有名的剑修交友。

因此，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修士身上的天赋，到底适合走哪条道。

玉烟就是这样一个被宗门安排的女修。

她的灵根不算强，但胜在与灵植有天然的亲和力。

如果出身在大宗门的话，还有可能会被人开发出潜力并进行培养，反正大宗门也不缺这些资源，而且若真能培养出一个医修、丹修或者灵修什么的，对于宗门来说也是大有裨益。

可玉烟，恰好处在一个大不大小小的宗门之中。

小宗门也会倾尽资源培养一下，以求能够献给大宗门或者与大宗门进行一些利益交换。

但这种中等宗门，培养不主流的人才，冒险性有点大，但是又不舍得就此放弃，便只能犹犹豫豫，似乎培养了又没尽多大的力。

即使玉烟是宗门大小姐，也是一样的。

她仍旧安排主修剑修。

虽然资源任她随取随用，但大部分资源还是培养剑修所需的。

但只有琳珺，看出了她的志向不在成为一个有名的剑修，只是想做一位简简单单、安安稳稳的医修。

也许是因为琳珺的出身，他对于玉烟的志向是十分支持的。

他不只是鼓励玉烟不要放弃，还用自己的途径和方法，为玉烟提供各种资源，带着玉烟去认灵植、以身为玉烟试验药效。

这种实打实的举动，是最打动人心不过的了。

知道了他们两个的灵根有冲突的时候，琳珺还安慰她，说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医修，一定可以想到办法。

就算直到最后都没有办法解决，做一对快乐的凡人也不错。以她的医术，在凡人界也可以养活他们两个。

玉烟心中苦笑，那个时候的畅想，是多么天真又快乐。

可是，一场炼器……

玉烟的头突然又痛了起来。

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她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只要一去细细查究原因，自己的头就会痛起来。

尹晴沅和洛婉依都注意到了玉烟的异常。

她们两个悄悄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古怪。

洛婉依思索了一下，没有再让尹晴沅按照她自己的节奏来，而是直白地撕开了玉烟一直伪装逃避的假面，

“玉烟仙子这是怎么了？想到自己的无能就开始装柔弱了么？当初明明都在研究灵根相关的东西了，结果这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的，真是令人失望。”

“不是这样的。”玉烟捂着头，听了洛婉依的话心中更加痛苦，但她却本能地反驳，

“不是这样的，你们都不了解内情，如何能说得我？”

玉烟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洛婉依眼中的悲哀，怔愣了一瞬，然后低下头，莫名平静了下来，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不知道洛仙子你是从哪里听说到这些的，但内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算了，这件事是我能力不够，我帮不了你。”

“你若是从这扇门踏出去，那你这辈子就真的什么都不行了。”

尹晴沅及时制止道，

“你已经毁了你自己，你还要再毁掉别人么？”

她靠在洛婉依的身上，学着洛婉依平时在外人面前那种温温柔柔、包容万物却有些凌厉坚定的样子，

“现在最了解依依心情的人，就是你了。她现在想救我的心和你当初想救琳珺的心是一样的。可是她没有能够救我的能力，她什么都可以，却唯独没有救人的能力。可是，你有。”

“我没有！”玉烟大声地慌乱地反驳。

“你有！”尹晴沅的语气十分坚定，丝毫不肯退缩，“你有的。玉烟仙子，是你忘了，是你埋没了，是你逃避了。你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还要把人命再背在身上么？”

玉烟的脑海中，一道屏障倏然碎裂。

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一片一片地闪回，让玉烟混乱不堪的同时，也终于重新找回了那时的自己。

没错，她是可以的，只不过是因为太迟了，她那时候的准备根本不够。

若是早一点发现，多做一些准备，她是可以把琳珺的命留下来的。

但现在她有这个时间，有这个准备，可是没有这个能力。

她看着尹晴沅和洛婉依两人，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浑身都在颤抖着，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做不到了……”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玉烟的脸上满是懊悔和苦痛。

尹晴沅和洛婉依两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个时候的玉烟，是真正面对到了自己的痛苦，而不是因为逃避而产生的情绪，心下反而放心下来。

随后，她们两个又被玉烟口中所谓的“现在做不到了”而吸引了心神，什么叫做现在做不到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什么内情？

尹晴沅试探地问了一下，就听到玉烟口中艰涩地说道：

“我与清良师兄结了碧血契，算是半成为了他的容器与血袋。就单以我现在半吊子的灵池，根本无法支撑我完成续灵之术。所以，对不起。”

什么？

尹晴沅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