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夏国在精神健康方面做得不好。

原因有客观，有主观。

客观原因老生常谈了，无非就是钱的问题。有些病本身不致命，致命的是昂贵的治疗费用。难怪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看得见生理疾病都没能得到有效治疗，谁会关注不直观的精神疾病呢。

至于主观原因……主要是夏国很多人直接把精神病粗暴的等同于神经病。病人也好，家人家属也好，讳疾忌医。

星城八百万人口，却仅有一家二级精神专科医院，且只有三百个床位，与大大小小、人满为患的其他各家医院形成鲜明对比。

沈墨和李繁樱走在医院的病区。

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精神病医院不同，实际上这里宽敞明亮，通风良好，没有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行为怪异的病人。

病人们有些显得憔悴，有些精神不错，像疗养院多过医院。

李繁樱介绍道：“咱们设有男病区、女病区、民政病区、儿童青少年病区、老年病区等病区。这里是女病区。”

沈墨问道：“男女病区是分开的，那孙邈又是怎么和女病区的病人产生交集的？”

李繁樱解释道：“我们医院虽然是男女病区分开，但日常也会组织一些男女都能参加的活动。比如读书会，一些简单的游戏等等。心理疾病，除了吃药、心理疏导，正常的社交活动也有助于治疗。”

“嗯。”

沈墨点头，瞥了眼陈霖。

这个案件上，之所以信息量这么少，院方和警方都是有过失的。

院方害怕担责任，害怕事情闹大，而有些家属平常对病人漠不关心，一到了赔偿环节立即父慈子孝、上蹿下跳。

而警方派的人可能觉得功劳不大，又碍于院方人情，一开始疏忽大意了。

几个人来到一间病房外。隔着门上的透明玻璃，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床边，朴素的病号服跟小了一号似的，完全没办法掩盖她的爆炸身材。她愣愣地望着窗外，仅从侧脸看，五官也应该相当漂亮。

吴丽娜，女病人的名字，今年三十六岁，出生于富裕家庭，从小衣食无忧，本人接受过专业的舞蹈、音乐方面的培训。

大学毕业后没参加工作，在父母的主导下与人相亲。对方是一家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比吴丽娜大了六七岁，相貌器宇轩昂，性格成熟稳重。见了几次面之后，对方对吴丽娜很满意，父母对男方也很满意，尤其是家世。

至于吴丽娜本人。

也没觉得男方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双方确定了恋爱关系。

半年后，双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接下来几年时间里，吴丽娜生下一对健康、聪明的儿女。

再然后就是吴丽娜发病，被母亲送到第四医院，前后治疗了两年多。

李繁樱叹气道：“导致吴丽娜发病的是环境，而环境一直没有改变，所以病情一直在反复。”

陈霖忍不住道：“吴丽娜得的是什么病？”

“双相情感障碍，一种既有躁狂症发作，又有抑郁症发作（典型特征）的常见精神障碍。”

李繁樱解释道：“其临床表现复杂，体现在情绪低落或者高涨、反复、交替、不规则呈现的同时，伴有注意力分散、精神亢奋、睡眠减少和言语增多等紊乱症状。还常见焦虑症、强迫症、滥用金钱、幻听、被害妄想症等等。”

陈霖张了张嘴，“是不是他老公出轨啊？”

李繁樱摇头，“没有。他老公虽然热衷事业而没有将精力花费在家庭上，可是并没有出轨——也可能是没被发现。”

情感关系中，没被发现往往就等于没有。

所以才有人说，要骗干脆就骗一辈子。

陈霖道：“明明什么都不缺，怎么还会得病呢。”

“是啊，什么都不缺……问题是，物质上什么都不缺就一定不会得精神上的疾病吗？”

李繁樱反问，“反过来说，物质上缺点什么就一定会得精神疾病吗？”

陈霖：“怎么可能！”

李繁樱：“那不就得了。”

……

医生值班室。

沈墨和李繁樱。

“李医生，晚上你应该不值班吧？”沈墨问道。

“本来是不值班，不过我和同事换班了。”

李繁樱笑着说，“怎么？和我一起值班不自在？”

说着，身体自然而然地前倾，黑框眼镜下的双眼水润清亮。因为角度问题，沈墨的视线刚好对着李繁樱的领口，刚好看到一抹雪白。

有点惊心动魄。

沈墨知道李繁樱在撩人。她确实有撩人的资本，而且资本胸口。

“咳。”

沈墨轻咳一声，把目光从深沟中拔出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女人精明得很，而且懂得利用身为女人的优势，并不是迂腐的人。这样的糖衣炮弹，糖衣吃下，炮弹想还回去可不容易。

沈墨不想惹麻烦，所以过一下眼瘾就好。

见沈墨眼神清明，李繁樱就知道自己的色诱战术失败了。并且稍微自我怀疑了一下：难道阿姨的魅力值降低了。

不会啊……想到白天时陈霖和刘强在她背后贪婪的目光——两个蠢货，以为背后窥人就不会被察觉了吗？

到处是反光玻璃！

最终，李繁樱把沈墨的行为当成了“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李繁樱脑筋一转，迅速调整战略，直接问道：“你们白天说的四圣兽是什么？”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沈墨说，“神话传说中的四种神兽，你不知道吗？”

李繁樱嗔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墨道：“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李繁樱道：“我是个心理医生，接触过不少离奇的事件。有些勉强可以用科学能够解释，有些则完全就是超能力。”

“很多超能力也可以用科学解释。”

沈墨道：“你就把四圣兽当成专门处理超能力的特殊部门，其实保密程度并不高。只要有心，又肯花时间和金钱，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不过，知晓真相，却无能为力，往往更加痛苦。”

“对我来说，无知才是痛苦。”

李繁樱眼睛闪闪发亮，自觉打开了新世界的窗户，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