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墨笑着说，“不过你儿子八成不会死。四圣兽在活捉之后很少直接处死超凡者。”

“我明白了。”

余春燕淡淡地说道，“所有的证据都保留在地下三层一个隐秘的密室里。”

沈墨点点头，余春燕没有说谎的迹象。

砰！

沈墨正打电话让清道夫进场，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沈墨侧头，只见余森淼太阳穴中枪，正倒在余春燕手里。

“哪来的枪？”

沈墨看了眼沙发地下，应该是余春燕作为后手藏的。

“一起走吧，妈妈在地狱里也会保护你。”

说着，余春燕把枪抵着下巴，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她应该从沈墨刚才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意味：像余森淼这样的人，落在四圣兽手里，活着未必比死亡好多少。

所以她干脆选择与余森淼一起“走”。

够狠！

自始至终，沈墨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

清道夫入场，优先处理还活着的伢子，从她嘴里抠出一颗装有剧毒的牙齿。

沈墨跟着清道夫进入别墅地下室。

根据设计图，别墅的地下室只有一层。余春燕擅自挖了两层，不过请的应该是专业人士，因为做了非常可靠的加固，就像个地下堡垒。

想来也是，余春燕怎么可能住在一栋危房上。

地下二层类似末日堡垒，放着各种生存物资，还有武器。

地下三层的入口设计得比第二次更加隐秘。清道夫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并打开。

“哇哦！”

即使是钱多到对金钱没啥兴趣的沈墨也忍不住惊叹。

除了几个由百元大钞堆成钞票堆，还有由大黄鱼堆起来的黄金堆，以沈墨如今的眼光判断，加起来大概十个亿。

沈墨在水泥地面上找到了一个保险柜。

里面装着余春燕多年来的账本，算是她的另一种财富。

接下来，将事务彻底交由清道夫处理，沈墨回到分局，让张晟和蒋清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如果没什么事，不来坐班也行。

张晟伸了个懒腰，抬手低头嗅嗅腋下，“臭死了！”

扇着鼻子，一脸嫌弃。

沈墨：“额……”

知道臭还要去闻……很多人都这样吧。

“案子到此告一段落，接下来等厦港那边兄弟单位的回复。”

张晟说，“伊甸园之蛇又搞事。欸，你们说，那像棺材的东西，里面会不会装着吸血鬼啊？”

“等结果吧。”

蒋清道：“不过我觉得不是，偷渡一个吸血鬼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也对。”

张晟摆摆手，“先走哈。”

说完，关上办公室门，与蒋清勾肩搭背，一边讨论最近出了哪款好玩的游戏，一边往停车场走。

有钱有势，也没有改变两人的宅男本性，这样……挺好。

……

星城殡仪馆。

缅怀堂中冷冷清清，卢巧红安静地躺在黑色薄棺材中。经过入殓师的精心化妆，此时的她没有被人一枪爆头后的恐怖。

安安静静躺着，就像睡过去一般。

家属只有两个人。

卢巧红的前夫李泰、女儿李家玲，两人披麻戴孝，低头默哀。

“你哥呢？”李泰问。

“在路上了。”

李家玲说，“哥临时有个紧急任务，他不是……”

编不下去了，从小到大她就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李泰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棺材里卢巧红，深吸了一口气。

要说不恨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

绿帽子、毒贩子家人，无论是哪一点都是李泰无法承受的。卢巧红在监狱里坐牢，他何尝不是在监狱外坐牢。

李泰颓废了好久，几乎是将前半生所经营的一切捣碎了，如同玻璃渣一样吞下去。好在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他，重新振作。

他，抛却过去。

直到接到卢巧红死亡的消息，他才确认。

还恨着。

伤口还是血淋淋的，只是被埋了起来。

“人死为大。”

李泰这样宽慰自己。但宽恕嘴上说说很容易，但真正受过伤害的，其实明白，那一道槛没那么容易。

但宽恕，有时候是为了自己。

让自己放下过去，着眼于未来。

李泰过不去那道坎，但希望儿子，女儿能够放下。因为他们的未来更加长远。

听到女儿这么说，李泰知道这只是儿子的推托之辞。只是他也没立场去责怪就是了。

叹了口气了。

李泰却看到儿子李家镇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一身黑夹克，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还夹着根烟。

“来了。”李泰说。

“嗯。”

李家镇点点头，这才抬头看了眼棺木中的卢巧红。黯淡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

“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李泰望着儿子。

李家镇才明白什么意思。他爹已经戒烟好多年了。他连忙从口袋中掏出瘪瘪的烟盒和塑料打火机。

李泰接过烟，慢吞吞往外走，走到门口，见女儿还站立不动，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李家玲恍然，跟着父亲往外走。

缅怀堂只剩下李家镇。

他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往前走了一步，头更低了。

啪嗒！

一滴眼泪滴下。

李泰握紧拳头，“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怎么可以！”

家里出事的时候，李家玲刚满周岁，而李家镇已经开始懂事了，懂得什么叫“罪犯”，懂得异样的眼光，懂得别人的指指点点。

他的整个童年，简直水深火热。

一根烟抽了半个小时，李泰和女儿返回缅怀堂，没有说什么。接下来一切按照程序，工作人员把卢巧红送入火化炉。

一家三口等在骨灰领取处等待。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额……你们是卢巧红家属？”

“对，你是？”

李泰站起来，疑惑道。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以为是儿子和女儿的熟人。但两人同时微微摇头。

“我是警察。”

沈墨亮出证件。

“她又做了什么？”

李家镇压抑着怒气说道。出于缉毒警的谨慎，不动声色地看了沈墨的证件。

“家镇。”

李泰呵斥了一句，示意儿子退下，说道：

“你好，警察同志，我们是卢巧红家属，有什么事吗？”

沈墨道：“因为参与了一个案件的缘故——至于什么案件，抱歉不能透露太多，知道卢巧红生前持续向蓝天福利院匿名捐赠，我就是蓝天福利院长大的，所以想过来鞠个躬。”

李家三口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