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将慕容彩云收入应天宗，刘夜决定在这个小镇多待些时日。

同时，他让老五，小九和小娟这些日子多打听些上品帝国大陆的事，尤其关于尸神宗对应天宗发起的悬赏令，以便确定下一步的去处。

次日，黎明时分，镇子最豪华酒店的一间上房里，刘夜正盘腿坐在榻上。

他又开始自己最喜欢的禅修。

冥想世界里，他正盘坐在赵州禅师的禅房一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时，一个和尚正坐在赵州面前，向赵州一礼，问：“狗子有无佛性？”

赵州眼观鼻，鼻观心，做收神态，答：“没有。”

和尚闻言，一怔，显然这个答案和他的期待不一样。

和尚眉头紧锁，问：“佛说众生平等，皆具佛性，所以上至诸佛，下至蝼蚁，应该都有佛性，怎么到了和尚你这，狗子就没佛性了呢？”

赵州答：“因为它有前世的业识。”

和尚还是不服，又问：“有前世的业识就没有佛性了吗？这么说我们也没有佛性喽？”

赵州不语，和尚错愕，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带着疑问怏怏退出。

刘夜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赵州的话有很大漏洞，可是赵州是谁啊？禅宗大能，他的话怎么可能有错呢？

于是，刘夜就开始参。

可是，参了半天也没参明白。

他看赵州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不动，好似入定，便也没敢打搅赵州。

他心说：“赵州好歹是一位禅宗大能，总不会有错，应该是我的见识浅薄，好吧！还是自己继续参悟。”

时间一晃过了几日，刘夜依旧一无所获，还参得头昏脑胀。

这一日，又有一个和尚来见赵州。

和尚对赵州行礼后，问：“狗子有无佛性？”

赵州答：“有。”

刘夜闻言，乍舌，心说，“不会吧！前两天还说没呢！今天就说有了，赵州禅师啊！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见提问的和尚也是一脸诧异，显然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和尚又问：“既然有佛性，为何还要投入狗胎？”

赵州答：“因为它明知故犯。”

和尚无言，只得对赵州一礼，退了出去。

刘夜此时的思想被赵州的两次相反的回答彻底搅乱了，没法再静心参悟。

于是，他悄悄退出了禅房，想追上那个和尚，虚心请教。

结果，他才出禅房，就见这个和尚和上次问狗子有无佛性的和尚在交流。

刘夜走近，看两个和尚神情淡定，脸上挂着喜悦，就知道他们悟出了东西。

按照参禅的潜规则，不能直接问别人的感悟结果，因为那会影响自己的参悟。

而且，即便问了，别人也不会直接说出答案，都会加很深的隐喻，或者干脆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于是，刘夜灵机一动，对两位和尚一礼，两位和尚也还礼。

刘夜道：“请问，狗子有无佛性？”

两个和尚同时回答，结果，一个和尚答有，一个和尚说无。

“我糙！”刘夜内心当场就抓狂，还想继续追问为何他们的答案不同。

结果，两个和尚回答完就走了。

刘夜气得直跳脚，最后，他只得无奈一声长叹，低头回到赵州的禅堂，想向赵州请教。

可是，当他回到禅堂的时候，发现赵州居然已经不见了。

刘夜摇头，喃喃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就自己参吧！”

于是，他坐下，双腿一盘，开始参悟。

日夜交替，不知不觉过了七天。

现实世界里，刘夜的脑袋肿得像个南瓜。

同一个问题却截然不同的答案令他大脑气血瘀滞，但是他依旧没有参悟出一根毛。

这时，门外，老五轻声问小娟，“宗主还没有动静？”

小娟摇头。

小九眼里冒着小星星，轻声道：“哇！宗主真的好厉害，随便一修炼就是好几天，哪像我们，最多就坚持半天。”

小娟和老五闻言，都点点头。

三人在七日前已经服下筑基丹，经过这几天的消化，已经突破到了筑基。

而且小娟果然天赋最佳，修为都接近筑基中期。

不过，由于是靠丹药突破，他们三的基础也确实差些，即便有指剑术也暂时难敌同阶，幸好有吞天诀和足够的灵石，估计三个月就能夯实基础。

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送茶水来，走得正急，脚步声有点大。

三人听到，眉头微蹙，老五立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店小二面前。

老五何其威猛，来时又极快，带着一股劲风，店小二的修为不过炼气中期，被吓得不轻，当时身体一个踉跄，急退数步，结果就听哐当一声，一个茶杯落地。

谁能想到，这一声清脆的茶杯碎裂声进入了刘夜的脑中，正在冥想的刘夜忽然被打断了思路，顿时开悟。

他心说，“《金刚经》说菩萨若有我见、人见、众生见，既非菩萨，所以和尚问狗子有无佛性？便落入了有无之见，人狗之别，也即有了我见，人见，众生见。”

顿了顿，他又心说，“而赵州可是菩萨，怎么会回答他们这种有我见，人见和众生见的问题呢？”

念及此，他的冥想世界里出现了先前向赵州提问的那两个和尚。

一个和尚笑道：“我问的时候，心中想着狗子有佛性，赵州偏答无佛性，这是要打断我对狗子有无佛性的执念，让我不要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另一个和尚笑道：“我问的时候，心中想着狗子无佛性，赵州偏答有佛性，也是为了破除我对狗子究竟有无佛性的执念。”

刘夜点点头，笑道：”所以赵州是要你们从这个问题中解脱出来，不要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无谓的时间，但是他不直接说，因为禅讲究的是自己的体悟。”

两个和尚点头，一个和尚笑道：“你领悟了一些。”

刘夜又道：“其实说狗有佛性，可以说的头头是道；说狗无佛性，也可以说的头头是道；但是狗子究竟有无佛性？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拿出来问呢？何不自信一些，当下接受？”

两个和尚点头，一个和尚笑道：“你又领悟了一些。”

刘夜皱眉，问：“那么还有一些呢？”

两个和尚不语，转身离去。

其实刘夜已经知道所谓还有一些说的还是执念，狗子明知故犯，所以才入狗胎，暗示自己明知红尘滚滚却还要不舍红尘，正是前世的业识。

可是他放不下那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啊！所以他知道自己摆脱三千大道还遥遥无期。

数息后，他出定了，脑袋的肿胀已经消失不见。

忽然，他发现自己屋内的一小撮阴影里居然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