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海天相接处一片金色蔓延开去，距离上次消灭楚烤一众已经过去了七天。

刘夜面前是一座寺庙，名叫法性寺。

没错，他又开始了自己的参悟公案之旅。

上一次，他因为多嘴，被冥想世界里的和尚暴揍了，不过他的神魂力也因此获得了大涨，以至于能够窥探高位面。

和上次进入这个冥想场景一样，此刻，很多和尚围在庙门口。

刘夜也挤了进去，又看见上次那两个和尚在争论。

一僧道：“明明是幡动。”

另一僧道：“明明是风动。”

刘夜看了一眼那面在风中飘动的幡，虽然被这些和尚暴揍会带来神魂力的大涨。

但是，他并不一定需要神魂力越强越好，至少就目前而言，他的神魂力已经够用了，只是因为自己和天道的某些约法三章，所以每次面对挑战的时候，不能够火力全开。

这一次，他决定好好吃瓜，看看能不能在悟道这个层面上更进一步。

毕竟对修仙者而言，有时候战斗力和领悟的真理相比，有点像肉体和灵魂，是表象和本体的区别。

何况所谓得道成仙，要想成仙还得先得道不是吗？

所以还是需要在领悟道上，下更多的功夫。

就在和尚们争论激烈的时候，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破衣服的汉子。

说实话，汉子即便洗干净了，换上最好的衣服，颜值可能还不及刘夜的一半。

不过，汉子身上有一种超凡的气度，却又是刘夜远远不及。

众人一见汉子身上的气度，就不禁产生了尊敬之心。

刘夜一看，心说，“咦，这个人很面熟啊！”

他想了想，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心中暗呼，“这不就是六祖慧能吗？”

就见慧能双手合十，开口道：“可否让我也来说说看法？”

一僧警告道：“施主，我可告诉你，就在几天前，有一个好事的施主在这玩口头禅，被我们揍了，所以你要说话，可得好好想想后果。”

慧能不答，只是笑了笑。

刘夜闻言，却面露尴尬，心说，“但愿不会有人将我认出。”

这时，一个老僧道：“让他说吧！”

僧人们和在场的吃瓜群众都齐刷刷地看向慧能，就见慧能双手合十，道：“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乃是仁者心动。”

众僧闻言，脸色大变，尤其那位老僧，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

就见老僧双手合十对慧能一礼，恳请道：“还请大德为我等开示。”

这时候，刘夜心中马卖皮，他上次说的也是非风动，非幡动，而是心动，可是为什么？他就被揍了，而慧能不仅没事？还被众星捧月般对待，难道仅仅因为慧能是慧能？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这可就太不公平了。

刘夜心中不满，当然，也不服，他不禁向慧能发问：“敢问大师，死尸无心，他见了风幡之动，会怎么说？”

慧能没有回应，甚至看都没看刘夜一眼。

刘夜感觉自己被漠视了，心中愈发不爽和错愕，差点就要质问慧能怎么可以不回应自己呢？这也太没大师风范了吧？

这时，一旁的老僧对刘夜笑了笑，道：“施主，当你这么问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活人与死人的分别，只要有生死之心，便不落在禅里了，你让这位大德如何回复你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刘夜则有些尴尬。

众人没再看刘夜，而是簇拥着慧能进了寺庙。

刘夜一直站在原地，身边没人了，忽然空荡荡，他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这时候，一个小僧跑过来，冲着他做了鬼脸，讥讽道：“我们修禅求的是解脱，你一个修仙的，求的是长生，却天天跑来咋咋呼呼，就像拿着上学期的课本在这学下学期的功课，不觉得滥竽充数吗？”

刘夜闻言，心说小和尚说的真好啊！以至于自己真想在他屁股上来一脚，感谢他的教诲。

然而，他这么想的时候，小和尚已经跑远了。

不过，他这时候已经茅塞顿开，原来自己说的貌似和慧能差不多，却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如小和尚所言，一个已经放下生死，一个却执着求长生，不同的出发点，即便表面说的一样，实际又怎么会一样呢？

好比同样是药，一个求治本，一个求治标，怎么会一样呢？

“难怪那些和尚打我的时候，说我是口头禅，看来不假啊！”刘夜感叹道。

这时，那个小僧又跑了过来，对刘夜道：“住持说佛主慈悲，你虽然不求解脱，也可以渡你一程，让你去里面听慧能大师开示。”

刘夜闻言，道：“多谢！不过烦请你告诉主持一声，我就不去听了。”

小僧闻言，眉头微蹙，摇摇头，叹道：“哎，始终是滥竽充数啊！”

刘夜无语，真想上去在他脑门上弹一下，可是小和尚又跑远了。

刘夜笑了笑，喃喃道：“其实我也想听啊！只是我怕听着听着，自己就把求长生改成求解脱了，我真的还不想求解脱。”

话罢，他盘腿坐下，开始参悟这则公案。

他循着老僧对自己说的话来参，也就是只要有生死之心，便不落在禅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达到了忘我之境。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睁开眼，喃喃道：“是了，念头也有生死，如果认为是风动，那么幡动的念头和心动的念头就死了；同样，如果认为是心动，那么风动和幡动的念头就死了，所以心动便有生死，心不动便无生死。”

顿了顿，他又喃喃道：“所以慧能大师说的不是心动，而是说不要动心，当不动心的时候，便不会有念头的生死，不会有杀戮，不会有贪婪，不会有恐惧，便是空，便是永生。”

啧啧，他就这么整出了自己对生死的理解。

话说他有一次参禅的时候已经领悟过生死之道，这一次是对上次领悟的巩固和加深。

这时候，他的眉心，也即天眼的所在出现了一朵类似花的图案。

这种图案，蓝星的修行界称之为曼陀罗，据说代表真理的形象展示。

他每次禅修只要有领悟，三千大道就会不淡定，这次也不例外。

他脑中响起了这个位面天道的吐槽，道：“你不动念，你不生不死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存在可是建立在人们各种妄念的基础上，如果人人都学你，我们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