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梦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4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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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瘦比黄花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出自宋代词人李清照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用昼》,表达了一种相思丈夫之苦。而王莲近在咫尺,却见不到夏雨,觉得天倒塌,地崩裂,六神无主。昏糊糊,鬼哭狼嚎;战兢兢,阴风凛凛。天地一片黑,摸不着东南西北。心滴血,滴滴是夏雨。人生渺茫,何处是归途!燃起的那丝希望,轰然熄灭。袅袅一缕幽魂,轻飘飘茫茫然无归处。可怜来蛇一枝花,真的是“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王莲,黄粱一梦。走在城市夜晚的大街上,陌生的景,陌生的情,陌生得不知归路。
天空,似乎飘来了天外来音:夜晚圆月出,璀璨点亮了黑暗,赶不走孤单。午夜和白天不停的交换,游走在街头,一个人孤单。别人的狂欢,情人的浪漫,所有的快乐都和我无关。无聊的游走,让人很心烦,我又想你了,你人在哪端?
没有你陪伴,我真的好孤单,我的心好慌乱,被恐惧填满。
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茫然,整天就像丢了灵魂一般。
没有你陪伴,我真的好孤单,我的心好慌乱,不知怎么办?
没有你在身边,真的好不习惯,如果现在回头会不会太晚?
春来芳草绿,家住小溪边。杨柳色依依,燕归君不归。落花凉,相思长,记忆爬满了泥墙。路过的小巷,粉墨春秋,梦里牵肠。谁的旗袍,把岁月上妆?
话说杨胜相老人,派小儿子给王莲送去腊肉。小儿子回来就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杨胜相老人见状大奇,轻声问:“怎么啦?”
小儿子惋惜,道:“爹爹,可惜王莲,那么标致的姑娘。她病了,一卧不起,声声喊着夏雨,却不准王荷告诉夏雨。哎,这样下去,命悬一线咯!”
杨胜相老人听罢大急,问明细节。原来,王莲一连几周见不着夏雨,日渐消瘦,茶饭不思,病倒在床。请了好多医生,都不见好。
王莲妈日日以泪洗面,已经瘦得不像人。王荷胖嘟嘟的脸蛋不见,也不怎么说话。像一只失群的孤雁,惊慌失措,两眼无神!腊肉生意和杀猪生意,都是叔伯哥哥在照料。
杨胜相老人心惜王莲,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东风不与周郎便,便是荷花枯萎时。冬季飞雪冷过心,黯淡时光怎么活?心念念,急切上路;火燎燎,追查原因。拯救王莲,就是拯救一个家庭。拯救一个家庭,就是拯救一个美好的未来。解铃还需解铃人,要问问夏雨,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胜相老人一次装三百只羊的羊圈已修完毕,山羊通往虎跳峡的羊道已经做好。在民舟麻阳河买的那群山羊,有几只产下了羊羔。正是喜庆之时,准备喊夏雨和王莲来吃饭庆祝,顺便感谢王莲给他们买书带药。也要叫夏雨,规划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一下,王莲病倒了,来势凶猛,杨胜相老人火急急赶往来蛇,冲到夏雨的房间,大声质问“你干的好事!”
夏雨摸不着头脑,笑道:“伯伯,开玩笑了,什么我干的好事?”
杨胜相老人叹息了一声,才把王莲生病,及家庭情况说了出来。
夏雨大惊,才晓得王荷在班上不说话,再逗她都不笑,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圆滚的身体徒然瘦下,还以为王荷要长高呐!
“夏老师,王莲的家庭你是晓得的,如果王莲倒下了,那个家就彻底完了。你还是想个办法,把王莲送到县医院医治,如果没钱,我可以出。”杨胜相老人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夏雨边说边往外边走,“我去给杨主任请个假,看看王莲。实在不行,明天我就送她到县医院。”
“我和你同去。”杨胜相老人迫不及待,追了出来。两人去了杨主任家,请了假,匆匆赶往桂花村。
一路景物依旧,物似人非,心中发出好多感慨。当初的玉人,病怏怏要走黄泉路,情烈烈要上望乡台!难道是自己错了?王莲依旧是当初在民舟相遇的王莲,热情大方善良美丽的王莲!如果是自己的过错,真是老天爷也不会饶恕。既然给人希望,如何叫他破灭?夏雨啊夏雨,空读这么多年的书,识人不识,认人不准。这么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叫人家魂归西去?一个家靠一个女孩支撑,本生不易。这一下,如果王莲出了事,岂不是犯罪?
急火火进屋,王莲妈见是杨胜相老人和夏雨。她狠狠剜了夏雨一眼,理都没理,转身泪哒哒,对杨胜相老人诉起苦来:“她伯伯呀,王莲是个可怜的孩子,命苦啊。不知碰上哪个偷心贼,把心偷走了,剩下躯体,怎么就病了呢?我和王荷咋办?我们的家真的没望头了。”
夏雨心生愧疚,难过得不敢迎王莲妈的目光。悄悄打量王莲妈骨瘦如柴的身影,那双手更加粗糙,人显得更加苍老。那丝丝白发不是岁月沧桑染上的,是心中的苦无法倾诉。开裂的肌肤如同松树皮,那不是时光给予的,是磨难折磨成的。四十几多岁的女人,连老太婆都不如。
夏雨心一酸,走上前去,轻轻说声:“伯母,我去看一下王莲,好吗?”
王莲妈悲痛欲绝,松树皮的脸变得非常可怕,大声呵斥:“不准你去!”
夏雨怔怔地立在那里,一双脚好沉重,好沉重。
杨胜相老人赶忙劝慰:“让他去看吧,见一下王莲,或许会好。如果再不见好,我们想办法送到县医院。”
夏雨得到了王莲妈的允许,心切切,跨进内房。烛光下的王莲,乱发散落在枕边,气若游丝,那张俊俏的脸苍白得可怕。身体好像沉受不住一床厚厚的棉被,压得瘪瘪的。
夏雨天旋地转,心生悲风,泪涟涟,无法请求老天爷宽恕。一朝分别,形如陌路,恰如阴阳两隔。天意也,命也?原是心生疑惑,把好人当坏人。来蛇风气叫人虑,却把芙蓉当罂粟。
自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忍不住泪如线,湿了衣襟,轻轻呼唤:“王莲,王莲......”
王莲气沉沉犹如游丝,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雨大急,忍不住大声音呼唤:“王莲,王莲......”
只见棉被轻轻抖动了一下,王莲微微睁开眼睛,语细如蝇:“你,你是夏老师,我不是做梦吧?”
夏雨汗涔涔,泪潸潸,连连点头:“嗯,嗯,是我,我是夏雨。”
王莲努力挣扎了一下,现出了点笑容:“你,你终于来看我了。”
夏雨泪水止不住地流,使劲点头:“我来看你来了!”
王莲慢慢地眼睛越睁越大,声音渐渐响亮起来:“我还以为你再不想见我了。”
夏雨擦了一下泪水,赶紧说:“谁说的?”
王莲笑了,那笑容虽没平时灿烂,但如梦里嫦娥,病里的林黛玉。她很开心,开心得让人心碎:“我说的。”
夏雨心如刀绞,强笑道:“怎么会呢?”
王莲挣扎着想起来,夏雨慌得连忙按住,温情地说:“休息吧,你身子很弱。”
王莲尽显娇媚,雨露荷花,好像在风中摇曳:“扶我起来。”
夏雨不忍拂王莲的心意,点了点头,慢慢扶王莲起来。只觉得肩膀虽是硬骨,但不失少女应有的弹性,望那清秀脱俗容色,不由得心中一荡。
王莲坐了起来,徒觉精神一振,轻轻靠在夏雨胸前,仰着西子般的容颜,说:“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夏雨不敢迎着那含怨的目光,只顾含着泪点头。淡淡的少女体香,冲击无边的痛楚,让人悲痛越绝。
王莲笑了,笑得更加灿烂,柔声说:“我肚饿,想吃东西,叫我妈妈煮来。”
夏雨心一喜,轻轻把王莲放下,出去对王莲妈说,“伯母,王莲想吃东西。”
王莲妈又狠狠剜了夏雨一眼,没好气地说:“夏老师,你不要骗我。王莲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还病着呢,还要吃东西?”
这时,只听得房间传来王莲有力的声音:“妈,我真的想吃东西,多熬点腊肉。”
王莲妈惊喜万分,连忙去喊隔壁侄儿媳妇来。王莲妈烧火,那年轻媳妇就熬腊肉排骨。
夏雨又进内屋,望着娇美的脸庞,百感交集,没想到王莲如此待他。
王莲更加温柔,含笑道:“我想起来走走。”
夏雨连忙给她披上外衣,慢慢扶着她站了起来。
没想到,王莲一下床,迈出一步,打了个趔趄,就真的能独自走动。
夏雨连忙扶着她,走出外屋。
王莲见了杨胜相老人,笑了笑说:“伯伯,你也来了?”
王莲妈和那年轻媳妇惊呆了,连声说:“王莲,你、你自己走出来的?”
王莲笑了,除脸色苍白,哪有病的样子?王莲走到洗脸架边,拿着梳子梳妆起来。那原本有一点凌乱的秀发,在王莲几梳梳下,又“飞流直下三千尺”。
“夏老师,你等着。”王莲跑进内屋,出来时,一身白色旗袍,上有天青色莲纹,高领,衬托出身材的修长。淡淡施粉,淡淡唇膏,原本苍白的容颜,宛若林黛玉一般。
夏雨看得痴了:纤纤柔柔迎风摆,袅袅依依一莲花。惊悚天宫重开眼,病里西施梦里来。这种绝色女孩,是不是天上仙女下凡?
王莲淡然一笑,轻轻问夏雨:“穿这衣服如何?”
夏雨突然间惊醒,宛然一笑:“漂亮!”
王莲喜滋滋乐开怀,对年轻媳妇说:“嫂子,快点嘛,我饿!”
王莲妈加快了烧火,年轻媳妇,不时地看看腊肉煮到了什么程度。
来蛇月,叩问相思泪。谁的倾城容颜,在江南。我为君展开笑颜,穿上雪白旗袍,一同在江南烟雨散步!人生漫长,我愿与君相伴到地久天长!
腊肉还没有熟透,年轻媳妇就给王莲舀了一碗汤。王莲一点也不客气,三两下就喝了下去。渐渐地王莲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宛若鲜艳的桃花,与春争艳;犹如八月的桂花,香飘万里。
嫂子再舀了一碗汤,王莲又喝了,笑容更加灿烂,精神更加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