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王怀中还是气呼呼地，王梦婷见了，笑着安慰他说：“爸，你咋就生气了呢？我跟你闹着玩儿的。谁说我要嫁给那个傻子了？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嘴巴短了。”

刘明丽忙问是怎么回事？二人都不说话了。

“是不是晚上打牌输了？”刘明丽猜测着。

王怀中摇摇头，王梦婷也摇摇头。

“那你们父女俩为啥争执？难道又是为了那个傻子木棍？”

“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除了那个傻子，还有什么能让你们父女俩争执的？”

“妈，也不是争执嘛，只是说着玩儿的，爸爸就当真了。”

王梦婷急忙去拉着刘明丽，安慰着她。

“婷婷，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不管你了，让你妈妈管。”

王怀中说着，便去取了换洗衣服，钻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刘明丽瞅着王梦婷，低声问：“你看你爸的样子，像是生气了，婷婷，你跟妈妈说说，为什么他要生气？他在跟谁生气？”

王梦婷笑道：“我又没去招惹他，他喜欢生气，管我什么事情？”

“肯定有原因呀？不然，他干嘛生气？因为那个傻子木棍？”

“晚上我开车把木棍撞了。”

“啊？真的吗？那撞死了没有？”

“撞死了，我还能回到家里来么？”

“那……那傻子现在怎么样了？伤……伤着哪儿了没有？”

刘明丽听到女儿出了车祸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没事，一点轻伤，现在躺在医院里了。”

王梦婷轻描淡写地说着。

“都进了医院还说没事？”刘明丽有些不大相信。

“真的没事，妈，你不用担心他。”

“妈不是担心他，妈是担心你。”

“担心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没事。”

“如果他死了，或者受了重伤，你就有事撒。”

“刚刚不是说了，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在医院里住几天就会没事的。呆在医院里，他还有人照顾，也免得风吹雨打日头晒。明天我去看看他。”

“你不用去，我去。”

“你去？”

“我去看看，到底有事没有？没事我才放心呀。”

“那我们一起去吧。”

“也行。”

母女俩就这样说定了。刘明丽看着王梦婷，忽然又说，“婷婷，你还没吃晚饭吧，妈妈给你留了晚饭，端来给你吃嘛？”

“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忙了大半夜，肚子还真的饿了。”

王梦婷搂着妈妈，撒着娇说。

刘明丽便去厨房端来一盘子吃的，有卤猪耳朵、卤鸭脖子、卤肥肠、卤鸡脚、泡萝卜，还有一小碗白米粥。

王梦婷便坐下来吃着，刘明丽也坐下来，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慈爱之情。

“真香，真好吃！妈，你的手艺真好！”

王梦婷一边吃着，一边夸赞着。

刘明丽听了，心里也很受用，笑说：“你喜欢吃就好。”

顿了一下，又说，“不是有一首歌吗？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嘛。你就是妈的宝撒。”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那……那傻子木棍是不是一根草了？”

“你快吃吧！提他干吗？有妈没妈，都是各人的命！有什么办法？”

“嗯，妈，你说得对，我命好，所以有你和爸爸爱着我护着我；傻子命不好，没了爸爸也没了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饱一餐饿一顿的。也不知哪一天，他就可能说没就没了。”

王梦婷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唉！”刘明丽听着，叹息说，“婷婷，你也不要难过，有些事情你也不懂，也与你不相干。”

“可是……可是人还得讲良心嘛！”

“婷婷，这世道，良心已经不值钱了。良心值钱的世道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大家都在向钱看，你未必向后看？没钱的日子，妈妈是受够了，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可是……可是妈妈，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就不能照顾一下傻子吗？他那么可怜，在街上流浪，吃不饱，穿不暖，饱一餐，饿一顿，日子多么难过呀！”

“婷婷，你说的这些事情，妈何尝不知道，妈妈也想照顾他呀，可是……可是你爸爸这个人……唉，一言难尽！”

“妈，我知道了。”

王梦婷将小碗白米粥吃完了，那些卤菜和泡萝卜还剩下许多，她归到一个大盘子里，笑说：“明天去医院，带给傻子吃。傻子最喜欢吃这些了。”

“你怎么知道？”刘明丽满腹狐疑地问。

“我给他买过好几回卤味的，卤鸭脖子，卤鸡脚，卤猪耳朵，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王梦婷也丝毫不作掩饰自己曾经给林昆买过这些卤味品。

“你们有来往？”

“什么叫来往？我就是看到他在大街上讨饭，心生恻隐之心，买了这些东西给他吃的。来往还谈不上，他是一个傻子，话都不会说，只会说亲亲老婆。”

“亲亲老婆？他叫你亲亲老婆？”

“是呀，爸爸不是曾经将我许配给他了么？有什么不对？”

“一个傻子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喊你亲亲老婆，你可丢人不？”

“这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傻子，只当他是说傻话呗，还能当真的不成？再说，即便当真，那也理所当然呀，毕竟当年我爸爸曾经答应过这门亲事的。”

“你呀，婷婷，你都那么大个人了，不晓得人言可畏么？以后看你怎么嫁人？”

“嫁不了别人，那我就嫁给傻子吧，反正那个傻子还是蛮喜欢我的，凡事都听我的，对我百依百顺。”

王梦婷撒着娇，笑着说道。

刘明丽正要说话，王怀中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王梦婷便起身去取了自己的睡衣，洗澡去了。

王怀中看着桌子上的卤味品，便要伸手去拈来吃，“啪！”手上着了一下，扭头去看刘明丽：“你打我干吗？”

“别吃了，这是女儿留着明天送给那个傻子吃的。”

“送给他吃？为啥？再说，送给他吃，我就不能吃了？”

王怀中缩回手，不满地说着。

“你们父女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傻子，每天争来吵去的？”

“什么意思？谁跟她吵了？”

“没吵就好。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咱们能顺着她的时候，就尽量顺着她。有些事情却不能由着她胡来。”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呀。你说说，她跟那个傻子木棍，你叫我亲亲老婆，我喊你亲亲老公，这样像话吗？传出去，让我王怀中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不如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算了。”

“女儿说晚上她开车把傻子撞了，是真的吗？”

“我看就是那傻子故意往车头上撞的。大晚上的，车灯很亮，老远就看得到，他怎么突然在车头冒了出来呢？”

“这么说，那是真的了。伤得重吗？”

“什么问题也没有，在医院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各种检查，啥子问题都没查出来，皮都没擦破一点儿，女儿却让那傻子住院了，白花钱！”

“这点钱也是该花的，万一撞出毛病来，女儿岂不是要承担责任？何况住院也花不了几个钱。”

“你说的都对，女大不由爷，我也不管了，我去睡觉去了。”

“晚上打牌怎么样？”

王怀中听到这话，又站着，回身笑说：“咱们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也不及女儿这一个晚上的收入，实现了一个小目标。”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哄你不成。只是……只是你别说出去！”

“我跟哪个说？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在家里守着你们爷儿俩。”

看着王怀中钻进房间休息去了，又看着卫生间的方向，心里说，女儿与那个傻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当务之急，该是怎么解决那个傻子的问题了！

让刘明丽没有想到的是，王怀中还是比她们先快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