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似乎根本就听不懂步云烟的问题，脸上都是疑惑。

“三妹，你在说什么？”步云霓问。

步云烟被她这么一打岔，满心都是烦躁。

她颇为厌恶地扫了一眼步云烟，喘了口气，努力压下烦闷，道：“二姐，赏春宴可是大好的机会，如今我们都已经及笄，是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你想想，倒是京中那么多公子勋贵都会出席，说不得就碰到了锦绣良缘呢。”

步云霓抿了抿嘴唇，她垂下眼眸，不敢看步云烟的眼睛。

三个姐妹中，步云霓的眼眸颜色更浅，染着淡淡的赭石色，在阳光下光彩夺目，漂亮非凡。

步云烟看到她这模样就生气。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贱秧子生的就是这般狐媚模样，甚至比她还美貌三分。

她就是看不惯步云霓好过。

步云霓似乎才听懂了步云烟的话，她抿了抿嘴唇，这才道：“三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自然都是父母做主，我们都是未出阁的闺秀，还是少议论婚事得好。”

步云烟差点被她气笑了。

“如今京中早就不是当年那般古板模样，荣乐公主都能和离再婚三次，就连当今的丽妃也是寡妇再嫁，怎么，你这是看不起公主和丽妃娘娘了？”

步云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步云霓都觉得惊讶了。

她被步云烟训斥的低下了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步云烟得理不饶人，正要再训斥这个不懂事的二姐几句，就听到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

“涟涟，莫要无礼，窈窈是你二姐，你当以礼相待。”

步云霓抬起头，余光中看到一抹浅紫身影。

一个窈窕丽人娉婷而来，停在了两人身前。

步云烟身上的嚣张气焰立即被按死，她也跟着低下了头，同步云霓一起见礼。

“长姐安好。”

来者正是步云歌。

步云歌声音轻柔，轻灵出尘，她是永安伯府的掌上明珠，是玉京中有名的才女。

步云霓抬起头，就看到到步云歌含笑的眉眼。

三姐妹虽是同父所出，但生的并不太相似，步云歌肖似永安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清冷出尘，称之为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她生的瓜子脸，柳叶眉，含笑的时候满脸都是温柔，让人一看便放松心神，沉入她的温柔笑容里。

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又是上官家唯一的外甥女，这般珍重的身份，让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权贵的光彩和金银的贵重交织在一起，让她永远都是光芒万丈的。

她跟永安伯嫡长子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天潢贵胄。

也因为这一双出色的儿女，如今永安伯在京中更是无往不利，只要儿女都能寻到好姻亲，以后的永安伯府就能更上一层楼。

步云霓现在想来，步无隐当真是聪明至极，凭借这一步步的运筹帷幄，终于让永安伯府在玉京站稳脚跟。

看到步云歌的第一面，步云霓就险些被她拽入无尽的噩梦记忆里，她仓皇垂下眼眸，仿佛被长姐训斥得不知所措，一声都不敢吭。

步云歌看着满脸不屑的步云烟，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步云烟，不由叹了口气。

家里这么多姐妹，人人都不同，即便她想让她们和睦相处，也是有心无力。

步云歌柔声道：“二妹，之前你替我回了老宅照顾姑奶奶，又替父亲和母亲守孝，你辛苦了。”

“如今你回来，原还想要去看看你，想着你想休息几日这才作罢。”

“今日倒是有机会见你。”

步云歌看着步云霓，目光里有着真诚的欣慰。

步云霓抬起头，看向步云歌羞涩一笑：“长姐，许久不见。”

步云歌看她脸上未施粉黛，整个人清丽如同出水芙蓉，不由有些惊讶。

原来的步云霓总是喜欢浓妆艳抹，衣裳也总是选最艳丽的颜色，如今卸去粉黛，倒是把她原本的美丽展露无遗。

尤其她跟步云烟站在一起的时候，同打扮精致的步云烟一比，简直高下立见，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更美丽的那一个。

难怪步云烟今日气性不顺。

步云歌看着步云霓，勾唇浅笑：“二妹这样多好，清清爽爽的，这才有少女该有的模样。”

步云霓毫不奇怪步云歌的温柔体贴，从小到大，甚至在最后那一刻来临之前，她都以为步云歌是她的好姐姐。

谁能想到，最后把她推下悬崖的，也是这个好姐姐呢？

步云霓沉默片刻，道：“姑奶奶慈爱有加，对我极为温和，即便如今已经过了热孝，我却还想替她守上一年。”

这就解释了为何她衣着风格前后不同。

步云歌了然点头：“不错，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明明三个人一样大小，步云歌也不过早出生半个时辰，却仿佛是她们两个的长辈一般，总是拿着架子说话。

步云烟亦无所觉，只是不满步云歌这么温和对待步云霓，上前挽住步云歌的胳膊，撒娇道：“长姐，我们请安要迟了。”

步云歌点了点她的鼻子，同步云霓道：“走吧，咱们早些去给叔祖母请安。”

步云霓点头，安静跟在她们身后。

那一对姐妹走在前面，她安静跟在后面，仿佛自己不存在。

步云烟还在跟步云歌叽叽喳喳说着话，步云歌就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一来一往，一看便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步云霓安静跟在她们后面，趁着她们不注意，静悄悄打量两个人的背影。

“长姐，赏春宴你准备好了吗？”

步云歌轻声笑笑：“简单准备了些，你呢？”

步云霓听着两个人的交谈声，忽然发现，他们两个人无论身量、身高还是行走的姿势，都是有些相似的。

只看背影，其实看不出谁是谁。

反而是自己，身量更高，腰更细，腿也更长，若是只看身高，她仿佛才应该是长姐。

步云霓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诸脑后。

只能说明她长得比她们俩更好，她们嫉妒她也是正常的。

步云霓自顾自点点头。

谁叫她太过优秀呢？

————

裴寂很少做梦，可是这一夜，他却做了一个颇为旖旎的梦。

梦里他在云间漫步，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面若桃花，美丽至极的少女。

少女坐在云端上，正遥遥看着他。

裴寂踏云而来，一把握住了少女的手。

他听到少女同他说：“你可算来了。”

裴寂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炙热的，他伸出手，把她娇软的身躯紧紧抱进怀中，紧接着，炙热的吻果断落下，让少女再也无法出声。

裴寂觉得很热。

但他不愿意醒来。

那是个很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