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颇为欣慰。

步云霓其他优点没有，只听话这一个优点，就很令人满意了。

步云霓看顾妈妈神情放松，眼眸里也有了笑意，不由道：“妈妈，那我要如何去宴会呢？”

对于这事，顾妈妈早就想好了。

“伯爷虽然忙碌，却也并非冷漠无情的人，他心里还是在意姨娘的，”顾妈妈流利道，“隔三差五的，伯爷得了空闲，也会来听雪院坐一坐，到时候你就提前同姨娘商议一番，让姨娘求一求伯爷。”

“你毕竟也是伯爷的亲生女儿。”

步云霓面露胆怯：“可妈妈，我不敢同姨娘说这些，不如由妈妈说吧。”

顾妈妈心里又升起烦躁来。

“我一个下人，如何能跟姨娘议论小姐的前程，”顾妈妈道，“当然得小姐自己说了。”

步云霓低下头，淡淡道：“好吧。”

顾妈妈微微松了口气。

紧接着，步云霓又对顾妈妈道：“可是妈妈，我也不知父亲何时会去听雪院。”

确实有这个问题。

伯爷虽然也会去听雪院，偶尔还会给些赏赐，但他已经有几年未在听雪院过夜了。

因此，柳姨娘越发的气闷，连带她也不想见了。

步云霓原来不懂，现在想来，觉得柳姨娘其实是在迁怒她。

因为生了她身体孱弱，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无法侍奉夫君，久而久之，夫君也就忘了她。

顾妈妈想了想，眼神闪烁：“这个等回府再议，伯爷对姨娘还是有些情分的。”

步云霓只想冷笑。

不过这些她也不在乎，这个赏春宴她其实是想去的。

要改变一切，就得立起自身，认识更多人，见过更多事，她才能触及事情的真相。

步云霓笑了，她道：“妈妈说得对，回去再议论不迟，说不得因为我归家，父亲会想起姨娘呢。”

等到顾妈妈心满意足走了，清禾才进了里间。

“小姐，可莫要听她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姨娘最不喜小姐拿自己的事去求伯爷，若是说到他她那里，指不定又要挨罚。”

若是以前，清禾是听不出顾妈妈话中的恶毒心思的，但现在，她怎么看顾妈妈都不像是个好人，故而她无论说什么，清禾都不信。

柳姨娘这几年性子越发拧巴，对步云霓也越发严厉，偶尔说错一个字，都要打手心，那一下下的清禾都觉得疼。

柳姨娘总说，小姐不如大小姐聪慧过人，也不如三小姐灵动可爱，她甚至不如四小姐乖巧懂事。

在柳姨娘眼中，小姐一无是处。

可她越是这般，小姐就越是瑟缩，越来越无法展露自己的聪慧和天分。

清禾原来不懂，但这几日看着小姐的变化，她渐渐懂了。

可也心酸又心疼。

经历了一遭生死，小姐才终于成长起来，可这成长的代价太过残忍，那几乎是小姐一条命。

随着小姐的转变，清禾这几天也想了很多，也跟着明白了许多事。

就比如顾妈妈说的这事。

步云霓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莫急，我如何会听她的，自然不可能去求姨娘。”

“况且求了不仅没有用，反而会让姨娘越发烦躁，说不得彻底没了去赏春宴的机会。”

清禾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小姐想去赏春宴？”

步云霓抿唇笑了：“自然是想去的，不是为了什么好亲事，而是为了露个脸，见一见玉京里的那些人。”

“总得让他们知道，永安伯府不仅只有两个小姐。”

思及此，步云霓眼波流转，看着窗外的涛涛江海笑了。

“永安伯府是有六位小姐的。”

不仅仅是她们姐妹四人，二叔还有两个女儿，不能只凭着步云歌和步云烟风光，其他人都默默无闻。

清禾端了茶来，给步云霓上茶：“小姐想要如何做？”

步云霓端起茶杯，就着窗外的风景品了一口。

幽幽茶香席卷而来，抚平了她心中的烦闷。

她重新冷静下来。

“还有一个月，不急，”步云霓笑道，“咱们徐徐图之。”

主仆两个说着话，步云霓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

清禾忍不住笑她：“小姐就是年轻，这会儿就饿了。”

步云霓捏了捏她的脸：“还笑我，快去叫了午时回来，这会儿都有些晚了。”

还没等清禾出去，春袖带着红穗就到了门前。

春袖让红穗把食盒放到桌上，略有些歉意地道：“方才想来送午时，不过那会儿顾妈妈在，就没敢近来，二小姐饿了吧。”

步云霓笑着让她们进门，红穗一进来就道：“还是小姐这舱房好，有窗有桌，住得也舒坦，小姐……”

红穗一下便黏在了步云霓身边：“小姐，晚上让奴婢来伺候你吧。”

步云霓脸上笑意不变，她接过清禾递来的帕子，仔细擦了手，这才道：“我是想让你侍奉我的，只是在旧宅时一直是你侍奉妈妈，妈妈崴了脚，我很不放心，还是得让你好好照顾妈妈。”

若是步云霓说别的，红穗一定能歪缠几句，但她把顾妈妈提出来，红穗就不好再开口了。

她有些讪讪道：“妈妈身子不好，是得多照看。”

步云霓笑着道：“可不是，你最贴心了，所以我才放心让你照顾妈妈。”

春袖没有参与主仆两人之间的拉扯，她安静摆好餐食，道：“二小姐，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每样都取了一小碟，二小姐喜欢吃哪样就告诉我，以后我会注意。”

步云霓看着摆了四个小碟子的食盘，里面放了小炒肉、油焖虾、清蒸鱼和炒青菜，另外春袖还准备了一碗香米并一笼豆沙包，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这春袖难怪是伯夫人身边的一等红人，确实是沉稳老练，八面玲珑。

步云霓不由夸她：“春袖这午食准备得好，我不挑食，以后由你办就好。”

春袖福了福：“谢小姐夸赞。”

步云霓想了想，道：“不如晚上去百味斋用晚食吧，咱们几个都去，我请你们。”

“出来玩，自然是要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