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之中，刚刚解决了炎魔的顾长安不再犹豫，径直走向了神道第一人，顾念。

他眼神冰冷，脸上挂着笑意，顾念顾念，他几乎就要肯定，这人或许便是他的前世。

同为姓顾，修为强大，执掌神魔人三道，且活的够久，可以安排边关中的强者护道自己。

这等合理，让顾长安不由得乱想，心里也更多了几分烦躁。

天地倒转，眼前空间趋于模糊，再次清晰时，天地间尸骸遍野，漫天皆是巨大无比的神明金身在虚空中漂浮。

成千上万的尸体埋葬，有的神躯大过星辰，有的渺小与凡人无异，却气息强横超越天人。

这里，似乎是神道的归宿。

安静观看陨落神明许久，顾长安终于将昂起的头颅低下，平视着眼前不远的小孩。

小孩懵懂无知，眼睛晶莹灵慧，他相貌稚嫩，衣服打满补丁，却很是干净。

顾长安看着与自己童年时相差无几的容颜，一时失了神。

原来是你，原来是我。

顾长安轻叹一声，面容几乎相同，让顾长安有种别样感觉，他是在亲手打杀曾经的自己？还是说，被过去的自己杀死了现在的自己？

久久没有动作的顾长安坐在虚空中，事到临头，明察真相，反而犹犹豫豫。

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仙宫的主人，似乎没考虑到多道并行者的手段，对阵师的容忍度，尤其之高。

自己可以先手布阵，有这个前提条件下，自己可作为的空间太大了。

如果真要以阵道手段对敌攻杀，那先叠个几十道阵法，管你什么绝世天才，不朽传奇，都要成为一捧扬沙。

可，那就太了无意思了，顾长安并不想这般。

他想以真正的战力硬碰硬，来上一场古今之争！

顾长安起手握拳，以流云之势近身击打顾念头颅。

砰！

双拳相撞，顾念后发而至，拦住这一式后，年幼身体起身推靠，以肩膀撞向顾长安。

好似太古蛮龙一般，顾念身躯动时，惊雷声震，蛮横无比的肉身之力直接将顾长安一举撞飞。

不等顾长安落地，顾念飞身而至，脚踏虚空，唤出万千金莲，结生剑阵，齐刷刷的杀向顾长安。

顾长安凝结武夫真气，暂且缓解疼痛，随后他双手结印，以兵家修士法诀，幻化出无数黄金兵器，互相攻伐。

“大道空虚，神明九踏！”

顾念低喃一声，真正踏出一步，刹那间，虚空涟漪顿生，向着周围极速扩散，隐约间，有大道神音在奏响，神只之力在涌现。

在久远的上古年间，万族尚且被神族统治的时候，便流传着，九步神音起，仙凡皆枉然的传说。

如今，这种至强神通再次现世，涟漪纵横之处，金莲寸断，兵甲尽碎，霸裂无比。

顾长安神色认真，身后幻化出数尊各持兵刃的阴冥鬼将，踏步杀去，阻拦无形涟漪。

阴气盛然，鬼将怨气冲天，与神道之力相撞。

砰！

虚空中发生了爆炸，鬼将粉碎，躯体残破，涟漪威势大大减弱，被顾长安一拳打碎。

攻势受阻，顾念悬停在虚空中，他并没有行动，神明九踏境界越高者，越能便捷使用。

对于这时候的他来说，此步消耗太大，得不偿失。

“神道，金御煌天！”

他大喝一声，如同神明一般，言出法随，指点天下。

无尽金色祥云在天幕之上流转翻滚，浩浩荡荡，祥瑞漫天，仿若天帝出游。

紧接着，祥云凝实，自天幕处垂落，形成金煌御道，贯彻天地。

“神道，帝临凡尘！”

顾念消失在虚空中，再次出现时，却是在天幕之上，一步步走下金煌御道，位临凡尘。

天地动荡，原先漂浮虚空中的神灵单膝跪倒在地，去拜见那位天帝。

祥云浩瀚，凝聚成无数天兵天将，拱卫一旁，镇守八荒。

此景，宛若天伐降祸于人间。

顾长安被狂风吹斜，身姿不倒，他不再结印，只是朗声大笑道。

“梦道，此去流年千重浪！”

大浪迭起，声波浩荡，岁月长河凝现，自星河之上流动。

时光之伟力在此刻具现，虽然并不是真正来此，只是一片虚影。

毕竟顾长安此法，只是模仿许君手段，唤来至强者攻敌。

但也足够，长河虚影浩荡，一滴水便是一个已定之过去，又是一场无定之未来。

一道道身影从长河中走出，有些面容模糊，只有纯粹气息在流荡，有些神清清晰，或掐拳印，或捏剑指，或万鬼身畔，或雷池重地……

顾长安大喝一声，这便是他追求的道，追求的法。

观道摹法，成就己身。

有朝一日，吾一人即万法！

望着自九天而下的神帝，顾长安怒喝一声。

“来啊！”

你有神帝高悬，千军万马，我有人间大能之士无数！那就来啊！

这不仅是一人过去与现世之争，亦是神道与人道之争。

下一刻，神帝降凡尘，要去镇杀人间所有勇于反抗之辈。

而人族无数大能奋勇厮杀，斩将戮兵，要登天而去。

长虹破空，顾念所化之神帝勇武盖世，漫天珠霞朝引灵气，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他几乎一人杀穿整条光阴长河。

但是，你杀之不尽！这是一种名为薪火的传承。

勇气，反抗的力量，永远流传在血脉里！

越来越多的人族英杰从长河中杀出，围剿顺天不仁的神帝。

大战无数，神帝被接连不断的神通冲破护身，一身法相维持不稳，就要跌落于人间。

刹那间，一道飞逐流影突至，一剑刺来，穿心而过。

这一幕，未免太像万年之前，神道殇落与人道永昌了。

可哪怕逝去万年，结果仍旧不变，神道陨落，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