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生洋洋洒洒从早上讲到晚上，终于让顾长安明白了武道的修行体系，也知道了武道修行，可谓难如登天。

事实上，在上古年间，武道，本就是由人及神的修行。

当时的先民，目睹神迹之伟力，便不满于自身孱弱，所以用一切手段来提升己身，这便是武道的最初。

若至登顶，则由人化神。

修行讲完，林天生站起身来，向着顾长安摇摇招手。

顾长安随之起身。

只见林天生双手垂下，身体如冲渊而起的大龙般，气势磅礴，站的笔直如剑。

“头顶苍天，脚踏大地，此为人！”

“这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你且站好，感受自身气息。”

“不是灵气，也不是地气，而是你自身的人气，亦是武道真气。”

顾长安老老实实地站好，头顶苍天，脚踏大地，双眼闭上，如坐化老僧般入定。

四周一片虚无，再无其他，一团气，玄之又玄地从他身体各处散发，他想要去捕捉，却无能无力。

这便是人的气息吗？

顾长安轻声问道，他竭力睁开眼睛，模糊之间只看到一团透明的气息，在与一黑一白两团气息纠缠不休。

他伸出手，本能地想要去分开三团气息，可在碰到黑气的刹那，他飞速退后。

无尽的阴冷在他碰触的右手蔓延，好像碰到的不是气，而是一片万年玄冰。

顾长安双眼泪水流淌，没来由的突然感觉到了伤感，阴冷像是病毒一般，蔓延全身，悲伤绝望的情绪将他紧紧包裹。

他又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这一次，不是父母，而是全世界。

他游荡在世界之外，无依无靠，注定在时间的流逝下崩坏毁灭。

死亡的触手，在向着他不断伸来，就要包裹。

可突然，那团透明气微微晃动，将他的身体吸了过来，又像是烈阳一般，尽情温暖着他。

这一次，顾长安握住了他，他看清了，那团无形气体里面，是同样透明的自己。

万千思绪记忆间杂，回忆接连涌起，构成了复杂的自己。

此刻，黑白二气停止纠缠，阴冷的黑气向着顾长安胸膛撞去，一直无动于衷的白气则向着他灵台撞去。

无力反抗，他们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堂而皇之的走进自己的命门所在。

顾长安顾不得其他，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气放在自己的丹田处，温暖笼罩了他。

在这个空虚的世界，只有自己，才是明灯。

……

这么快便凝出武道真气了？

望着身上气龙翻滚的顾长安，一直等待的老人有些诧异。

寻常武者，开始修行时，大约感知十二个时辰，能寻到自身的人气。

天赋高者，有希望大成的人，大概是三个时辰。

而顾长安，居然是一个半时辰，这等天赋可谓惊世骇俗。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是这一世的终末之人，武道天赋高点，也很正常。

如果今日之事传出去，顾长安注定会被大夏重点关注。

因为这等武道天赋，在此世若是能够安全成长起来，未来注定可以成为大夏武神。

或许，有机会可以和镇妖关的那位武神，较量一下。

唰！

气龙被重新收回丹田，顾长安缓缓醒转，体内气脉流动，力量在不断增长。

“好了，真气基本修成，武道之路就此大开。

无论是拳法，还是腿法，天下武技皆是由这道真气运行到拳脚，施展威力。

先前与镜湖之内的白骨作战，若是你以此气催动武技，不说胜之，也会更加游刃有余。

而锻炼肉体，便是用种种拳架腿功，将这股气流转全身，春雨润物，一年复一年滋养肉身。”

“来，练拳！”

老人神色认真，右手虚抬，双腿侧步，摆出拳架。

他运气于腰囊一条，脚步大小不一，先小后大，同时前行一路筋努骨突，威势极盛。

顾长安有样学样，先得三分形似，又学三分气脉流转，最后气贯全身，筋骨作响，发出隆隆声。

一老一少两人走步练拳，拳风阵阵，骨声隆隆，刮起尘沙无数。

三日之后。

两道人影交错厮杀，那白发老人拳锋刚硬，每一拳毫不留情，打的顾长安鼻青脸肿，骨断筋折。

可他仍不停手，直到一拳打断顾长安肋骨，打的顾长安倒地不起，这才停手作罢。

顾长安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撕裂心肺，他咀嚼着嘴中的小块龙血藤，止住伤势，愈合断骨。

这几天，除了练拳走桩，剩下的便是挨师父的拳头。

拳拳掏心掏肺啊！

看到顾长安伤势逐渐愈合，林天生招招手，喊道。

“再来！”

顾长安咬紧嘴唇，他全身酸痛，虽然伤势愈合，却有了疲累之心，“歇一歇吧师父。”

老人并不说话，而是向前踏出一步，单手前伸凝虚，后手置胸御守。

简简单单的拳架，却是让这位垂暮老者，霎那间气势磅礴盖世，如真龙在天！

顾长安眼神讶然，认识许久，他似乎第一次见到这般意气风发的林天生，似乎这才是敢说出武道因我拔高，由我至山巅的林天生。

似乎这才是，

人间武神林天生！

而不是那个气息衰败的垂暮老人。

哪怕是这几天与他对练，老人也未曾如此气势汹汹，而是始终平和。

这一刻，顾长安才知道。

武道仰止，莫过天生！

老人沉声道：“我辈武夫，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怎么能因为困难在前，便一时懈怠，自欺欺人？！

练武要不惧苦，不怕累，不苟生，不畏死！

山在前开山！城拦我便去摧城！

一拳打出，天地失色！仙神俯首！”

“起来！练拳！”

顾长安沉默片刻，凝气于丹田，放声道。

“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