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吹过，顾长安和江眠两人在夜色里并肩走着。

身后影子斜长，拉出一片阴暗。

江眠一路上蹦蹦跳跳，欢快肆意。

她突然三两步跑到前面，高高举起手机，笑容灿烂，像是夏日微风般清爽动人。

“我可不可以给你拍张照片，我想用来当屏保。”

“可以啊！”顾长安点点头，后退两步，站在了路灯下。

“茄子！”

他比了个耶，在夜色里扬起嘴角，笑的肆意。

咔嚓…

江眠拍下照片，手指飞快地换上屏保，抬头明媚笑道“看在你这么大方给我当屏保的份上，本小姐要请你吃宵夜！不准拒绝！”

顾长安摸摸有些空瘪的肚子，眨眨眼睛无奈笑道。

“好啊，我都快饿死了，队长是真能抢啊，他那深渊巨口一张，我是一点都抢不过，林哥和魏哥也都是饭桌老手，我去小楼吃一回饭跟打仗一样。”

江眠使劲点点头，对此十分赞同，小队里除去钱侑容，其他的都是饿死鬼投胎啊，一个个恨不得把盘子也给吃干抹净。

当时自己去洗手间之前，盘子里还满满当当的都是饭菜，几乎没有动过。

可就在去了三分钟后，当自己再出来的时候，盘子里已经被扫荡干净，连糖醋花生这种下酒菜也没放过，都只剩下江眠眼前的排骨与西红柿鸡蛋还完完整整地留着。

可自己头一次上门，自然矜持至极，下筷也比较委婉，这次吃饭，可把两人都饿坏了。

“正好，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眠在前面走着，左拐右拐走进了附近烟火气息十足的夜市，夜幕已经很深，小市里却还是人数众多，下班的年轻人们在这里释放自己的口舌。

她来到一个麻辣烫小摊前，这里生意很好，五六个小桌子坐的满满登登的。

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

“王爷爷，还有位子嘛？”

江眠看起来来过很多次了，她熟练地上前打着下手，又帮老爷爷给客人送上了麻辣烫。

“有的，丫头。”

老大爷从小推车里拿出个小板桌，在顾长安接过后，又抽出来两个板凳递给了江眠。

“丫头有段时间没来了。”老大爷笑呵呵的说了句，又将烤好的烤肠给了江眠。

江眠接过后，看着菜单，开心笑道：“最近课程有点紧啦，爷爷我要香菇1串土豆1串鹌鹑蛋1串白菜1串鱼丸1串蟹棒1串鸡翅1份。微辣”

顾长安看了眼菜单，“爷爷，我跟她一样，多来一串鹌鹑蛋一袋方便面，中辣”

王大爷警惕地看了眼顾长安，似乎怀疑这小子不怀好意，仗着小丫头不懂事，将她拐走了。

顾长安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连忙撑起桌子，默不作声地躲到了一旁。

不多时，麻辣烫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不过片刻，浓厚的香味已经随着晚间的微风牵动两人味蕾。

他们面对面坐在木凳上，开始埋头吃着香喷喷的麻辣烫。

江眠挑起鱼丸，吹着冒腾的热气，将鱼丸放入嘴中，“大哥哥，你喝酒吗？”

“好啊！”顾长安不客气地回答，接着狼吞虎咽起来，有些闷热的闹市，配上啤酒，最棒了。

江眠走到小摊前，拿过两瓶啤酒，将钱付上后，又回到了座位上。

她两指微微用力，灵气挤压下，轻松地打开了瓶盖。

她豪气干云地与顾长安接连碰杯，却在杯酒下肚后，脸色红晕，不住地摇晃着脑袋。

“笨蛋，不能喝酒就喝饮料啊！”

顾长安无奈叹了口气，想要夺过啤酒，却发现江眠握得紧紧的。

“大哥哥，你喜欢我吗？”

迷迷糊糊间，江眠红晕着脸庞，趴在桌子上小声嘀咕着。

声音轻微又温柔，带着几分睡意，让人不由得沉迷其中。

这一刻顾长安只是沉默，他摸摸江眠柔顺的头发，在摆摊大爷杀人的目光中，揽起了江眠的柳腰。

“大爷，我是好人，真的啊！”

看着身前拿着菜刀愤怒拦路的大爷，顾长安有些无奈，好像他是那强抢民女的地痞流氓，专门来霍霍小姑娘似的。

最后，他拿出学生证，又是抵押，又是说好话，这才背上了江眠离开。

微微晚风中，夜幕久挂，天地复归黑暗，只剩下路灯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照耀着前进的两人。

“我爱你。”

有个答案随风远逝，不得人知，却带着假醉少女的笑意飘洒人间，爱意久远。

————

朝阳升起许久，顾长安手里啃着个奶油面包，蹲在教学楼顶上，就着清风入嘴。

“师父，你的剑叫清风，它和这风有什么渊源吗？”

感受着天地间风声微动，顾长安疑惑问道。

他着实有些好奇，世间风声不歇，这柄名为清风的长剑是否真与清风有关，如果有关系的话，那代表着天地万物皆可炼器，不止于神铁金石。

“我这柄剑，是人间第一缕清风所炼化。”

陆歌身形飘出，右手间握住那柄清翠长剑。

“这么厉害！那明月也有来历吧，不会是一轮明月所化吧？”

顾长安嘴角上扬，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未免有些太过扯淡，自古以来，明月只有一轮，怎么可能化剑呢？

“明月是由一颗皓月石化成的，皓月石你应该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这种石头了，一轮明月只会产出一颗皓月石，石出则月落。”

陆歌悠悠解释道，他的双剑材质极好，即便是在神器中，也足以位列前茅。

倘若他能更近一步，清风与明月也会更近一步，成为至高神器，而非受限于材质不能进阶。

“难道这一界曾经有两轮明月？”顾长安有些惊诧，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柄皎洁长剑。

“确实曾有，只不过当年一战失利后，一轮明月被西方神族带走，就此悬挂在了西方天穹。”

“而且，诸天万界，月轮不休，月亮还是挺多的，皓月石虽然少见，但还是有的。”

“这样啊。”顾长安低头思索着，片刻后又抬头问道，“那世间万物都可以炼器的话，大夏有这种炼器师吗？”

“目前来看，是没有的，虽说这些年来，灵气踊跃复苏，人族气运空前鼎盛，但是这样的人物，最少也得再有十年才能出世。”

陆歌神情有些落寞，显露出几分颓丧，在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不是意气风发的大剑仙。

“十年啊，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没有选择了。”

他悠悠叹道，声音细微不可闻。

“局势已经这么残酷了吗！”顾长安有些疑惑，在北林这种大后方城市，他所接受到的消息，从来都是。

今天击退妖族十万大军了，打败领头的妖王了，挫败妖帝威风了…

林林总总的好消息，似乎让他忽略了情势的危急，忽略了战死沙场的人们。

陆歌摇摇头，轻声笑道：“大夏嘛，就像是一个独自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再苦再累也不会告诉家里人的，报喜不报忧嘛。”

“每年攻伐，死掉的强者数不胜数，光靠源源不断的新人上去，能拦得住这种损耗吗？”

“而且，十年大杀，天地压制变得极弱，连妖帝那个层次的强者都可以跨界杀来，上一次是靠玄武力战才拦下两尊妖帝，之后便被迫闭死关，至今都尚未出关。”

“若是这一次妖帝大批杀来，谁能拦住？”

“此界难道真要消沦？”顾长安仰望上苍，低声喃喃。

“也不一定嘛，天塌下来高个子顶，青龙不是还没挂吗？玄武顶不住他上喽。”

陆歌嘴角嗪着笑意，瞥了眼天幕至高处，有人盘坐无奈。

“也是，我们的薪火不灭，人族就还在。”

考试结束，看着鱼贯而出的学生们，顾长安从教学楼顶跃下，三两步就混杂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