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棺材铺的门被人拍响了。

已经睡下的棺材铺老板王伯起床擦亮火石，点亮了桌子上放着的蜡烛，罩上用纸糊的防风罩。

他举着蜡烛打开了房门，沿着木头的楼梯下楼，踩着楼梯板，发出了一串吱呀吱呀的声音。

在拔掉店铺大门的门栓之前，王伯先把蜡烛放在门边的窗台上。

他打开窗户，举着照了防风罩的蜡烛，探出头去，看向店铺大门外的正在拍门的人。

蜡烛的光照见了站在店铺大门外的人。

这是一个有着三撇胡子的中年人，身材高瘦，一袭长袍穿着整齐，而且面料光鲜，尤其是束入头发的冠带更是重金打造，镶嵌着宝石。

是活人，因为地上有他的影子。

王伯松了一口气，拔去了店铺大门上的门栓木头，让他进来。

“老板，有没有打好的棺材，急用。”

富贵装束的中年人声音低沉，是个要现成棺材的买主，通常这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没有实体入殓棺材，不需要讲究棺材的尺寸，只要放得进去陪葬品就行；另一种情况就是尸体残缺不全，也是不需要讲究棺材的尺寸，用棉絮充填的布做的长条枕头代替尸体缺失的部分。

“有的，有现成的，你随我来。”

王伯的店铺里面有三口棺材的存货，他举着蜡烛在前面带路，领着买棺材的中年人穿过院子，进了后面的库房。

“现成的三口棺材，合着棺材盖，是平时不用赶做棺材的订单，闲着时慢慢做出来的。

棺材的尺寸都是统一的，区分就是木料的品质不同，价格也就跟着木料的成本抬高或者降低。

棺材的外表已经油漆好了，漆的是乌黑发亮，放在通风的库房里，放在没有日晒的地方，早就晾干了。”

中年人没有耐心的挑选着棺材，

“不用细说了。”

他打断了王伯对三口棺材的产品说明，抬手一指距离他最近的那一口棺材，说，

“就买这口了。”

于是价钱也不问，就从钱袋子里面拿出了两锭银子，搁在了棺材盖上，

“够了吗？”

王伯连忙说，

“哦，够了，够了。”

说罢忙将银子抓在手里，揣进兜里。

这可是二十两银子，超过了棺材的原价，翻了足足有五倍呢。

中年人转身走出了库房，陈博则是举着蜡烛在后面追着他问道，

“棺材是选择在白天的哪个时间送到本城的哪个地址？”

“平安桥北，沿着石板路继续朝北走到尽头，门前有一对石狮子的宅院就是了。”

买家走出了铺子，王伯也跟着走出店铺的大门，目送着这个中年人走到一顶镶金戴玉的轿子边。

轿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随从，随从帮中年人掀开了轿帘，让他坐了进去，接着喊道，

“起轿！”

他向四个抬轿的轿夫下令，轿子则发出了轻轻的吱呀声，有节奏的，慢慢的走远了。

轿子完全地湮没在没有月光灯火的漆黑中，渐渐听不见声音了。

王伯关了棺材铺的门，取出蜡烛穿过院子，又进到库房。

他将一叠纸铜钱放在了棺材盖上，在纸铜钱的上面压上了一枚真铜钱，表示着这口棺材是有主的了。

这才沿着木质的楼梯返回到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