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公主不上山。”

艮子尘淡淡道，“今日行宫收拾的不妥当，等后日一早，请太子到行宫见公主。”

离念听了说不奇怪是假的，她还以为公主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太子，不过这样也对，山寺中毕竟来来往往的人多，公主若是不带銮驾未免不安全，若是带銮驾又要封山清道，一旦声势浩大，难免不出意外。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就不用下山拜见公主了，公主知道你的身体不宜奔波。不过太子是你找到的，所以后日太子下山还得劳烦你跟着走一遭。”

“自然，我也不至于那般不争气，连路也走不了。”

“还有一件事，你手下的人可还在？”

艮子尘问道。

“在，怎么？”

邱安来得早，不过这几日司安/卿朗等人也陆续到了，眼下应该轮流守在太子禅院。

“太子下山时有大内的人暗中保护，那么明着保护太子的人得你来安排。”

离念笑声答道：“就算你不说，我们那几位也不会离开太子身边的。”

“如此，甚好。”

艮子尘悠闲的喝了口水，丝毫没有露出告辞的意思。

“额，听说北地起了战事，眼下朝中事情挺多的吧？不知道如今战事如何了？”

离念问的小心翼翼，尽量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

“嗯，距离武州城最近的援军已经赶过去了，从京师派出的大军也已经开拔，董炎风不足为患，只怕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大风浪……”

“什么大风浪？”离念吃惊的问，这些天她对于外面的消息知之甚少，只能被动的接收邱安传递给她的消息。

艮子尘瞅了她一眼，道：“那个名单是你想给公主的吧？”

这一问，离念更坐不住了，虚声道：“什么呀？我不知道什么名单。”

“别装，长公主过府的时候我瞧见汤流萤了，若不是你的主意，她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身边？”

“……”离念扶额不语。

“放心好了，只有我看见她了，公主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有关。”

听了艮子尘的话离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这次带兵的人是谁？”

“大将军卜良玉，副将严武君。”

“严武君出身武将世家，祖父与父亲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虽然他年纪尚轻，但论战功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手下从无败绩。而且严家军训练有素，有不少将领都是出自严门，公主怎么会只让他做副将？”

“严武君治军过于严厉，而且是个富家子，对于士兵不能同甘共苦，他年纪又轻，做事容易莽撞，做副将，头顶有个人压着他好些。”

“俗话说慈不带兵善不掌财，这能算得了什么？而且我听说卜良玉虽然也算得良将，但做事过于温吞，对待部下倒是严慈兼备，不过也因为这样他的手下有时候会过于僭越，不分尊卑。北地战乱来的突然，难道不应该速战速决吗，难道公主还想打持久战？”

听着离念不解的语气，艮子尘摇摇头接着道：“我能理解公主，能够速战速决当然好，万一不能呢？找一个稳妥点儿的人总好过把宝押在严武君一个人身上。”

“看来公主是真的不看好严武君。”

“并非不看好，原本商定的计划是以严父为主将，严武君为副将，上阵父子兵嘛，严父战功赫赫，严武君少年英雄，这一战十拿九稳。可是公主明示暗示了多次，严父偏偏装聋作哑。你也知道，严父原本在林杳旗下效命，公主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而他偏偏居功自傲倚老卖老。如此情形，怎么让公主放心大胆的任用严武君呢？”

离念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样看来，公主的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艮子尘又说道：“原本公主还在犹豫要不要用严武君，看到你的名单之后才决定仍旧任用严武君为副将，原定的左副将杨云依改为右副将兼先锋。”

“杨云依……”

离念记得这个人，他是缙池应的结拜兄弟，在战场上缙池应就过他的命，两人交情很深。

“这些人不是你调查过的吗？怎么，时间一长忘记了？”

“嗨，我这不是正迷糊着吗？”

“眼下战况如何了？”

“北地骤然起事，朝廷调兵不及，不过听说去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啊……我知道一点儿……但不是很清楚……”

“武州城被董炎风占领以后，有一支小队查出重围，躲进了大山里。情报说芮城守将担心董炎风反攻，下令封了城门。所以这一支小队就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遇。原来守城的将军缙池应在武州城外另有三千兵马，一是没有调兵的兵符无法调兵，二是缙池应的人被叛军围着打，实在逃不出来。不过最新消息，有人混入武州城盗出了兵符，三千人马一旦和缙池应汇合，他就能够和董炎风的人一战。”

“那盗兵符的人？”

“还未有新消息传来，不过说什么神兵天降，传的神乎其神，说是盗得兵符后便消失了。”

“消失了？”

“嗯，不过你我都明白，哪有什么神兵天降，不出意料应当是江湖中的前辈仗义出手吧！”

离念本来想问杨云依的先锋部队什么时候能到，又怕追问的太紧，惹得艮子尘发疑，只得作罢。

“你们在凤至一切都好吧？公主的身体还好吗？”

艮子尘目光落在透绿的茶水上，眼神似乎有一瞬的恍惚。

“可能是事急催的，最近一直吃不好睡不安，不过你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过保险起见，这次出来带着癸日丁一起了，宫里的御医也带了两个。”

看着艮子尘不加掩饰的心疼的样子，离念试探道：“若是太子顺利还朝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太子殿下经历了一些事情，对于皇位权力都没了欲望，不知道他肯不肯跟公主回去！”

艮子尘睥睨的神情瞧着离念保持着沉默，离念反瞧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心疼公主，但是这件事情确实有可能不按照我们设想的方向发展，若是无功而返，凤至那边必然会有人借此生事，还是提前做些打算为好。”

“这件事只能有一个结果，无论他想不想，只要他活着，就必须回去！”

看到离念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艮子尘附在离念耳边道：“皇帝早已油尽灯枯，如今就靠皇后每日输送灵力吊着。北地兵乱的消息传来之后，公主已经着司衣坊按照林子琼的身量做好了太子的冠服，倘若你的消息来的再晚一些，只怕就用不着这位真太子了。”

“可是我听说此次造反的董炎风乃是林杳的死忠，林杳被清算时他知道无力回天，所以保存实力，以期望为林杳复仇。可若是打着为林杳复仇的旗号，日后自然要尊林子琼为主，这时候公主还要坚持让林子琼上位吗？”

“你难道忘了，清算林杳林子琼也出了一份力，若没有他暗中调换宫中防务，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那件事就不会那么顺利。这件事虽然做的机密，为了保护林子琼也没有公之于众，但是林杳的手下都是各处的长官紧要人物，想要知道这一点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是反叛，半点儿也没有林子琼的好处。”

“话虽如此，可是朝中那些文臣武将岂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竭力劝谏，将林子琼拉下马。”

“你想的太单纯了，哪里只是拉下马那么简单！？最近送到昭阳殿的奏折都是要林子琼以死谢罪的，让他上位的确棘手，所以我说太子想不想回去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