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在保护他……我错了……”

江陵跪在地上，直到最后仍想撑起身子，手掌被殷红的血液浸染，喃喃数语后，含恨而终。

“如此保护，闻所未闻！”

离念掀袍起身，周身笼着寒气。

“休走！你逼死我师兄，我要你偿命！”

白玲珑拔刀跃起，冲着离念招招致命。

流萤拔剑相抵，一时间小院中刀来剑往，电光火石乍起。

白玲珑不与流萤纠缠，一心就想抽出被流萤缠住的刀砍向离念，可偏偏不能。

流萤的剑快，白玲珑的刀更快，但流萤胜在善战，饶是白玲珑刀法精进，但是实战经验不足，始终无法脱离流萤的剑阵。

“流萤，住手吧！”

流萤用十成力往外一挡，将白玲珑推出丈远。

白玲珑欲再上前，被马老爷子喝住，“玲珑，住手！”

“她逼死了师兄……”

白玲珑带着哭声控诉道。

“你若杀了我，那你的师兄就白死了。你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白玲珑撇了撇嘴，还是将哭声忍住了。

“江陵用自己的命保住了马氏一门还有他背后的那个人，马老爷子，你们可要长命百岁啊！”

离念语气中不乏有真意，但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离念夫人，”马老爷子罕见的开了口，“这件事，就此为止吧，凌儿不是个坏孩子，他要保护的人，也不是坏人。”

“好人还是坏人要看你怎么说了，哼，顺其自然吧，告辞了！”

……

马车缓慢前行，车夫问道：“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

流萤看了看出神的离念，问道：“姐姐，我们回去吗？”

“不回去，去陶一木的铺子。”

离念说完便靠在流萤肩上昏昏欲睡。病去如抽丝，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原本这两天养着逐渐大好了，今日偏又出来吹风，吹风还好毕竟包的严实，可是又经历了江陵的事情。

从金刀门出来之后离念一直精神低沉，脸色也不太好，可眼珠不停地转动，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这会儿该是累了。

在醒来时是被流萤叫醒的，马车一侧的帘布掀了起来，卖花的挑子一闪而过。

“姐姐，你看……”流萤叫起离念，离念睡得朦胧，顺着流萤的手势往外看，一下就清醒了，可是那一眼也让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疼了，像是被压上厚重坚硬的帽子一般。

“要不要停下？”流萤问道。

“……”离念没有说话，但是她的态度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怔怔的看着前方，其实正对着的前方是马车上的遮门帘，哪有什么好看的，她的目光是停在了虚空中。眼睛不自主的眨啊眨的，像是还没有从睡梦中彻底抽出神来。

邱安与星云使碰面之后便集中在陶一木的铺子里，这几日为了观察府衙的动静大家都十分谨慎，棺材铺子也停业关门了。

离念原本没有打算今天去找星云使，但是江陵的死让她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星云使看着打扮异常的离念将遮面的青纱取下，面色苍白的好像下一刻就能倒下似的。

“阁主受伤了？”

陶一木上前问道，邱安见到他们时可没有说起离念受伤的情形啊。

“……”离念摇了摇头，眼神仍旧带着几分迟滞。

“柳夕回家去了，阁主有事要吩咐的话我便立刻去找他来。”

“不必！”

离念的声音仍旧沙哑，透着耗尽心血的干枯，又像是完全丧失了耐心。

“太子在哪儿？”

离念的问题刚抛出来时最受震撼的应该是流萤，在场的四位星云使皆低着头闷声不语。

“野菊山别院中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太子，而是易容成了太子的模样，我在刚接触他的时候就察觉了。”

流萤打量着四人，发现仍旧没有人打算接话，离念接着说道：

“邱安大哥曾说过，太子失去了妻儿之后性情大变，开始放浪形骸流连酒色之中。可我接触到的太子却是个花丛老手，绝非是受过打击之后才改变的性子。初始时我也不解，江陵在太子身边陪伴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仍旧是那么疏离的样子？不过后来听到了江陵和白玲珑的对话，我才联想到原来是张鼎成为了诱导江陵杀人才编出了张冰儿放弃寻找淳于修的谎话，江陵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杀了太子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后来我又想，或许是江陵因为这件事心中有愧，所以才刻意远离太子，可是这便有另一件事说不通，太子面对杀了自己至亲的仇人，怎么可能保持一副乐不思蜀的无所谓的态度呢？”

“所以正如我猜测的一样，太子是假的。可这个假太子是怎么来的呢？是你们为了保护太子而使得偷梁换柱的招式，还是张鼎成为了掩饰什么而放在这里一个傀儡？对于假太子，江陵一如往常，而你们也一如往常。”

“也许，真太子已经死了呢！？被张鼎成杀了……”

邱安冷冷的声音似乎在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