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寂静，正是甜梦之时。

叶江毓眉头紧蹙，冷汗直冒，似被梦魇般几番挣扎，不时轻哼几声，终是不醒。

这夜，葛静曼也是辗转难眠。

叶江毓的动静虽小，可在这深夜里，却格外清晰。见此情形，葛静曼爬起身来，点了盏煤油灯，轻声呼唤叶江毓。

叫唤几次都不见醒，只好伸手摇她：“叶知青，醒醒——”

“叶知青，醒醒——”

梦中，叶江毓好似听见遥远的呼唤声，豁然睁开双眼。

“嗬——”葛静曼被吓了一跳。

可见着叶江毓醒来也很是高兴：“叶知青，你可算是醒了！”

“我怎么了？”大梦初醒，她反应有些迟钝，浑然不知她做了噩梦。

“你这是做噩梦了吧？怎么叫你都不醒。”

“啊，是吧？我不记得了。”她是真不记得梦见什么了。

“怎么好端端地做起噩梦来了？”

“大约是白天想起了一些事吧，没事了，谢谢你！”

她看了看葛静曼，歉然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吧？都怪我吵醒你了！”

葛静曼摇头：“我这是失眠了，躺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叶江毓认真看了看葛静曼的脸色，见她神色憔悴，愁眉不展，这是有什么心事困扰了她？

她拍了拍被褥，挪开一个床位，让她上床来。这入秋了夜里凉，可别冻着了。

葛静曼回了自己床上抱了枕头被子过来，这才爬上叶江毓的床。

两人靠在床头，盖好被子，叶江毓这才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葛静曼轻叹：“哎，别提了。我这是看见不好的事儿了。”

叶江毓讶然：“你这是看见什么了？愁成这样儿？”

葛静曼犹豫了会，低声说：“昨晚我跟陆嘉容出去散步，听见一些声音……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女人遭人强迫了，还想着去救人……陆嘉容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有人在偷情……幸亏陆嘉容拉着我走了，不然……”

“……”

这乡里人都这么奔放的吗？上回她和崔泽西散步便遇见了张大牛他妈和张晓莉她爸偷情，这回也不知葛静曼他们遇见的是谁？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羞窘的都要钻地缝了……”

“……”

“陆嘉容说听声音像是张大牛他妈和张晓莉她爸，我还不信……后来，见着张大牛寻了过去，才知道，真的是他们！”

葛静曼此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像吞了什么难以吞咽之物般如鲠在喉。

叶江毓惊讶了，怎么又是他们？还让她儿子寻过去了？

她问道：“张大牛寻了过去？这是被亲儿子抓奸了？”

葛静曼嗤笑：“哪儿啊？我和陆嘉容都怀疑，张大牛母子俩怕是给张晓莉她爸设了个局……”

叶江毓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头脑简单了吗？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也不怪她没想到，是她低估了人性！拿自己的母亲设局？也亏得张大牛想得出！

她可不信是张大牛他妈自个想的，早怎么不见他们有私情？总不会他们早有首尾了吧？

只是为何设局？

报复？还是另有图谋？

她问葛静曼：“知道他们为何设这个局吗？”

葛静曼轻笑，笑里带着讽刺的意味：“张大牛威胁张晓莉她爸，要他答应两件事，不然就告他耍流氓，批.斗他。”

“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让他离婚娶张大牛他妈，第二件事，就是把晓莉嫁给张大牛。”

叶江毓有些咋舌：“这可真是够乱的？”

“那张晓莉她爸同意了？”

“哪能不同意呢？都被人儿子当场抓住了，这张大牛家里可是有五兄弟的。只是他要求张大牛带晓莉离开清西村。都这样儿了，他们还想要什么名声呢？”

“好歹还是得留一条遮羞布的。”叶江毓轻笑，透过微弱的灯影，看着灯芯一跳一跳地吐出萤黄灯火，偶尔还能听见微弱地噗噗声。

“你说张大牛他妈怎么能同意她儿子这么荒唐的事儿呢？”

“这大概只有她自个才知道了。”

……

为何会同意？她本就矜寡多年，设一个局便能得个便宜丈夫，又能报复晓莉她家，还能让她儿子如愿以偿，可谓一箭三雕，为何不同意？

“老儿子老儿子，这可真是……”

沉默稍许，葛静曼又吐出一句话：“我怀疑张晓莉怕是装傻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人可真是厉害了！

“为何？”

“今儿上午我们不是去镇上取包裹吗？我在镇上看见张晓莉和张大牛了。”

“开始还怀疑是自己看差了，后来仔细想想，是他们没错了！”葛静曼轻声说着，至今，她也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大牛和张晓莉他们，可真敢想的，也是真敢做啊！

叶江毓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瞧了这天下人！她又自我嘲讽道，她凭啥小瞧了天下人？她是长了三头六臂，比别人多了几个脑子了？还是怎么地？

她要真厉害，上辈子也不至于被人算计了去！

如今，就在这乡里，如果她一个不小心，怕是也要栽个大跟斗！

瞧瞧张大牛他们，这一环扣一环的，把这清西村的人耍得那是团团转。

如果不是葛静曼他们凑巧发现了，只怕他们还得蒙在鼓里！

默然片刻，叶江毓才缓缓道：“他们可真厉害啊！”

“是啊，说来，我们可真不如他们！”葛静曼点头，感叹道。

二人相视一眼，笑了。

要让他们这般去算计至亲，她们是做不来的。

先是诈死出逃，未果，后再装傻，算计至亲。他们为达目的也是不择手段了。

只是，细细想来，如果她们是张大牛和张晓莉二人，她们又该如何？

如何才能破局？

“唉，别想了……睡吧。想来这几日便有热闹可瞧了。”

是啊，这几日怕是又有热闹可瞧了。

……

过得几日，果然热闹起来了。

隔了老远，也能听见张晓莉她家吵闹的声音。

他们这婚真能离？张晓莉她妈会同意？

叶江毓觉得很悬，这年代可跟后世不同，离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要真让他们离成了，怕不得要了张晓莉她妈的命？

那头吵翻了天，哭闹声、打骂声喧闹不止。

后来，叶江毓听闻，张晓莉她爸被逼得住进了张大牛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