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想起了那座遗迹房屋里的物件，虽然它们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与原本的样貌大相径庭了，但他还是从这些物件上面看到了浓浓的、不似这个世界的气息，一种现代的气息。

在通天路里，他从那只长相怪异的鸟口中听说这里有有名为「侵蚀」的恐怖存在。虽然大概率只是同名，但现在再见到一座奇怪的遗迹，很难不让他多想。

这不会是什么覆灭的先进古文明吧？

“你问遗迹啊，”青阳脸上闪过一抹纠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遗迹就是遗迹，还能是什么地方。”

黄古玄深深看了他一眼，向魈解释道：“这是一些需要对世人隐瞒的秘密，只有渊流中的高层，以及一些特殊的存在才有权知晓。”

青阳瞪大眼睛望着黄古玄。对方的话看似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透露，但已经完全把他给卖了，连带着下场的台阶一块拆了。

他试探着问道：“我应该没得罪你吧？”

“没有。”黄古玄笑眯眯地看着他。

见青阳没有明说的意思，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是覆灭的古文明吗？”

看着对方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诧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说中了。

对上青阳质疑的目光，黄古玄耸了耸肩：“不是我说的。”

青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没错，你猜中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够了，不要说出去。”

“嗯。”魈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青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遗迹里应该碰到过危机了吧？”

“嗯。”魈想到了那场凶险异常的梦。

不过经对方这么一提，他想起了当时的疑惑。

“是一种能让人深陷噩梦，难以自拔的幻阵。它和其他幻阵不一样，其他的幻阵会通常会引导入阵者杀死自己，但它只是在折磨着神魂。”

“因为你运气不错，所碰见的这个禁术只启动了一半。”青阳回答道。

“杀阵斩肉身，幻阵灭神魂。两个部分各司其职，令入阵者再无复生希望。”

“这么麻烦？”魈皱了皱眉。

人的肉身生机尽失后不久，神魂也会随之消散。让一个人不止身体死亡，连神魂也在极度的痛苦中消亡，这也太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灭族之恨。

“一点也不麻烦。”青阳摇了摇头，“元气的修炼分成了八个大境界，这你应该知道。那么，你知道肉身强度也分成了五个大境界吗？”

魈隐约记得课上提到过，不过也只提了一下。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中间还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已经不大记得了。

他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肉身分为天、地、玄、黄、人五个大境界，其中地境者只要心尚在，便可恢复原样。若是肉体泯灭，只要在一定时间内寻到合适的「载体」，便可起死回生。”

“而最强的天境者，只要神魂不灭，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复生，不借助任何媒介重塑肉身。”

“这个禁术就是针对他们的。”

“听上去更像是和神魂强度挂钩。”魈说道。

青阳摊开手：“谁知道呢，反正先人们是这么划分的，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因为针对的是顶尖强者，才被列为了禁术？”魈问道。

令他意外的是，青阳摇头否定了。

“不是。”

“因为禁术中的幻阵部分用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力量。”

“因为力量不属于这里，天道无法约束，所以它可以干一些逆天改命的事情。”这次说话的黄古玄，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沉重，“比如篡夺气运、更换血脉......”

青阳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那确实是我们的失误，不过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诸神也清算了那批罪人，就......该放下放下吧。”

“一支传承了数万年的皇族覆灭，最后一脉纯血龙族绝迹，稳定了万年的格局发生剧变。之后，在自己人的帮助下，来自莽荒古域的战火烧到了每一个角落。”

“如果不是天穹之上的神座被焚烧殆尽，失去其庇护，诸神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这场战火还会烧得更久。而直到现在，你们甚至不能确定那两道禁术是否还流传在外！你说放下？”

魈有些诧异地看着黄古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失态。从对方激动的言语中，他读出了一缕悲伤。

这位被诸神通缉的重犯似乎曾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黄古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望向魈：“你可能曾有过好奇，自己的天赋明明不错，为何仙门迟迟没有抛来橄榄枝。没错，是我在暗中操作。”

“难得碰到个与我有缘的人，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不是谁都能在跌入深渊后不死，还从渊底爬回来的。”

“你可以当我投鼠忌器，但一个没有背景又极具天赋的人，究竟是天赐的奇才，还是某些人眼中行走的宝库，谁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屋里陷入了沉寂。

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些安慰人的话，但他连黄古玄经历过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况且，他也不太擅长安慰人。

青阳则是在等黄古玄气消下去。以他的身份，无论再说什么，最后多半都是火上浇油，不如不说。

过了半晌，还是黄古玄开口打破了沉默。

“继续先前的话题吧。”

青阳松了口气，看向了魈：“我之前想问什么来着......对了，这股力量很强大吧？”

魈点了点头。

“曾经的人们拥有如此力量，但最后，他们的城市还是被灾厄踏破，沉入了地底。”青阳接着说着。

“你知道，一旦让人们知道了这件事，尤其是灾厄重现的现在，会发生什么吗？”

“会陷入恐慌。”魈几乎是秒答。

青阳颔首道：“有的人想象力十分丰富，可能会像你一样猜出正确答案，所以一点消息都不能漏出去。”

“所以你们在遗迹里寻找击退......灾厄的办法？”魈问道。

“不是。据我了解，渊流的诞生，是因为创始人意外得知了一些辛密，决定挖掘出那些被埋藏的瑰宝。待到神座崩毁那日，渊流将携旧时代的回响出现，以绝对的强势结束纷争，令人与神统一战线，迎接被神座阻挡在外的劫难。”

“虽然神座崩毁的日子来得有些早了，但好在现在的我们，已经成长到了诸神不敢妄动的地步，结果也与创始人想要的差不多。”

“至于击退灾厄的方法，我们还没有找到。古文明的结局被藏起来了，不在遗迹里。不过外面的战局已经扭转，反攻之时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