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确认一件事，如果你还想活，或者想要我给你一个痛快，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还想活？？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

不得不说，御凌诀这才是真正的讽刺。

“……你问。”

御凌诀握了握云梦梦的手，开口道：“除了大哥和我，还有离山，你还有一个孩子，是吗？”

话音落下，贺云雅猛然抬头朝着他看了过来，只不过那双空洞的眼里印不出来他的影子。

“你……你怎么……”

女人张嘴了几次，都没有把一句话说全，而她这样的反应，已经给了御凌诀答案。

“我六岁那一年是吗？”

御凌诀回想了一下她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条件下生下来贺刊年的时间段，只能想起他六岁那一年的夏天，她跟家里说他怕热，要带他去一个岛上避暑。

那时候她的肚子其实已经有些明显了，只不过被她以吃胖了为由蒙混过去了。

所以，她当初生下贺刊年，都是拿他当的幌子。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她当初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生下来贺刊年，却又把他丢弃了呢？

她这么做，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

“他是你另外一个筹码，是吗？”

贺云雅的手指抓得身下的床板都嘎吱响，像是被人窥破了最后一个保命的秘密。

如果不是她现在眼不能视，她大概对上御凌诀的视线都会是闪躲的。

“我没……”

“我说了，”御凌诀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不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走出去关上这道门，我想要知道的，依然能够知道。”

“而你，从今天开始，就将在这道门里熬着，直到死。”

“……”她不怕死，她怕熬。

贺云雅知道御凌诀说得没错，他完全可以自己查出来，根本不需要再来问她，可他还是来了。

所以，这确实是他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是。”

得到的答案跟心里的是一致的，御凌诀竟然也没有多复杂的感受。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一个儿子，现在看来，我不是唯一。”

贺云雅生下的这几个儿子里，除了已经过世了的大哥和离山没有被当做筹码谋取利益以外，他和贺刊年似乎都只是为了实现某种价值而存在的。

只可惜，贺云雅没有算计得太准确，或者是他因为命里有一只小狐狸，所以没能如了贺云雅的愿。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御凌诀捏了捏小狐狸的手，淡然道，“那些你给予的伤害会成为过去式，你也会。”

“贺云雅，你渴望了七年的自由，我现在就能给你，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跟我御凌诀再也没有关系！”

紧握着一只柔荑的手心被轻挠了一下，御凌诀眼底浅淡的一层迷雾也被驱散了个干净。

他平静地看着贺云雅那双已经失去了光明的眼睛，此刻终于觉得，他不再纠结于这个女人曾经带给他的伤害，因为，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你要放我走？真的放我走？”

贺云雅有些不敢相信。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要放她离开了？？

那她过去的这七年才真正是一个笑话吧？

御凌诀没有出声，而云梦梦却开了口。

“诀哥哥说了会放你走，当然会说话算数。”小狐狸说道，“可是，他不计较了，我却不能不计较。”

贺云雅僵了一下，喉头哽动着没说出话来。

“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实，你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事实。”

让一个执迷不悟了数十年的人去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坚持着的信念其实完全是个错误，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贺云雅不可能真的幡然悔悟，但是她的心理可以被击溃。

“你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诀哥哥确实轻易就能得到。而你为了你识人不清的爱情，丢弃的，才是最最珍贵，最最能够让你安稳过一辈子的东西。”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刚刚说过，你不配用你那点血脉来支配他的人生，更加不配参与他今后的生活。”

云梦梦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个度，那种她与生俱来的甜美感被她压制住，声音里都是让人胆颤的冷。

“所以，我请你从这里走出去以后，离他远点，下一次再遇见，他不动手，我也会替他清理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听明白了吗，贺女士？”

贺云雅半瘫在床上的身子缩了缩，对于这个她不知容貌的女孩儿没来由地感到畏惧。

所以……御凌诀是真的有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女人了吗？

她是不是真的一开始，就选错了利用这个筹码的方式……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从这里出去，她就还有再翻盘的机会。

那个孩子为她博来的一切她藏了那么久，终于没有被埋没。

…… ……

从密室出来，御凌诀安排了人把贺云雅送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云梦梦带着些忧心地一直任由他牵着在别墅的院子里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诀哥哥……”

“嗯。”

御凌诀其实知道她有多纠结，却故意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小狐狸越发地没有了底，拉着他的手就站定了，皱着眉头问他说：“你很不开心？”

御凌诀挑眉，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她，说：“如果是呢？”

话音刚落，小狐狸就攀住了他的肩，踮起脚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那我就哄你开心。”

女孩儿的细吻没有什么技巧，就像是她化作狐狸时在他嘴上的轻填一样，可是却让御凌诀格外动心。

主动权转移地毫无疑问，缠绵的吻将院子里的风都灼热了几度，树上的秋蝉都静了音。

一吻红尘。

“你知道吗？”

迷蒙中，云梦梦听到御凌诀说道。

“当初你在山上用内丹救我的那一次，穿透我身子的那两颗子弹，就是她朝我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