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密室里。

各大世家的代表人都面露笑意，这段时间，他们收获不小。

万象楼和醉香楼的菜肴，他们都仿制出来了大部分，只有少数还没攻克。

所以世家的酒楼总算有了起色，而且菜价也涨了。

其次，据他们的观察，皇家造纸坊那边似乎没多少动静，也不见皇帝有什么异常举动。

朝廷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进购纸张了，而且皇家的书纸铺最近都不卖纸了，都拿来填朝廷的窟窿了。

“李二说他会解决纸张问题，如今纸价已经翻了五倍，哈哈哈……”郑家家主喝了一口热茶，开心地不得了。

最开心地莫过于王冲海，他笑道：“那长孙无忌这两天也不去造纸坊了，估计是没戏了。”

卢尚书笑着摸着胡须道：“若是新的造纸术不能在近期完成，那纸价将维持高价水平，明年那统计要推行几乎不可能。”

崔民干也道：“如今一斤纸比一斤精铁还贵，朝廷可没那么多钱去专门进购这么昂贵的纸张。”

世家可谓是赢麻了。

玉太白的事情都被他们暂时放下了，如今兵部有他们的人在，时间一久，那炼铁工艺肯定会被探知一些。

也没必要花代价去探究玉家庄有什么。

而且他们最近还大肆抢购皇家的白瓷，进行高价二次售卖，赚差价，如今陶瓷方面也已经有了回暖之色。

“只是，”王冲海眼中闪着精光，道，“那李二至今都将所有推迟统计法的进谏都打了回来。”

“估计是死要面子，皇家造纸坊的那些纸不都快用完了吗，今天我就没见有纸张送来，明天说不定就妥协了。”郑家家主笑道。

郑家家主又道：“可惜了我们的那些死士！”

卢尚书则道：“那些死士虽死犹荣，说不定正是因为他们，才被干扰了，造纸才毫无进展。”

“说得也是，啊哈哈哈！”王冲海大笑，丝毫不将那些死士的命放在眼里。

“一开始我还很紧张，”崔民干道，“毕竟李二派了那么多人，我们的人跟一个就死一个，还以为他要成功了。”

“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好在虚惊一场！”郑家家主叹气道。

王冲海道：“如此说来，我们是不是该推一把，也让李二冷静一下？”

“你那是让他冷静吗，你那是让他睡不着觉啊，哈哈哈！”卢尚书笑道。

“是极是极！”崔家家主笑道，众人也附和，纷纷大笑。

卢尚书又道：“不过不能逼得太急，否则我们的仕途不定好过。”

郑家家主笑道：“那就轻轻地推一推，啊哈哈哈！”

“对对对，轻轻地推……”

其他家主也咧嘴大笑。

商议完明日早朝该怎么“轻轻地推”后，世家的首脑们换个地方，请了不少歌姬舞女载歌载舞，好不欢快。

皇宫甘露殿的一处偏殿里，也歌舞升平。

谁说唐朝开放的，玉太白就看不出，这些教坊的舞女和琴女，不还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吗。

其实玉太白不知道现在唐朝还没那么开放。

不过那些舞女跳舞的水平要比后世的好看多了。

他不懂音乐，所以不好评价。

李二脑袋也晕乎乎地，“来进酒！”示意玉太白跟他喝酒。

玉太白今天也放松了不少，再加喝了不少酒，李二也没摆架子，人就开始飘了。

“来，将进酒！”玉太白举杯道。

“你说什么？”李二晕晕乎乎地，听不清。

“将进酒！”玉太白有重复道。

罗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俩人似乎发酒疯了。

玉太白念念叨叨，手脚胡乱比划，就像是在耍宝，然后掐了一个“临”字手印，口中大呼：“请仙术，诗仙太白临。”

道家九字真言是孙思邈交给他的，玉太白偶尔也会捣鼓一番。

“有意思！”李二也被玉太白给逗乐了。

然后就听见玉太白开始朗诵。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玉太白抬头看了看房梁，不见月亮，却也不在意，又继续吟诗作赋。

“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君歌一曲……”

罗洪也没想到，发酒疯的玉太白竟然诗兴大发，罗洪只好奋笔疾书，尽可能将玉太白做的长短句记录好。

李二八分醉二分醒，听到“古来圣贤皆寂寞”后，他这个隐忍的皇帝不就很寂寞吗。

玉太白说的“与尔同销万古愁”，世家给他的“愁”不就要消了吗，之前当真可以说是“万古愁”。

“好，”李二举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朕与你消了这万古愁！”

也不知当李二酒醒后，再品这长短句之时，还会不会是这般理解。

玉太白举杯和他相碰，想到了什么，又道：“陛下，去把那天上酒取来尝尝如何？”

“哦，对对对。”李二这才想起来今天偷偷喝了一口的天上酒，因为纸张的事那酒都被他忘了。

“罗洪，取天上酒来。”

罗洪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去了两个白瓷瓶过来。

李二拔了瓶盖，闻了一下，就往嘴里灌了一口，口中还那喃喃道：“当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玉太白也灌了一口，然后就不争气地扑在桌上睡着了。

罗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子总算消停。

“太白，太白……”李二还在嚷嚷，此时已经有了九分醉意。

见玉太白不吭声，就自顾自地又灌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后，也扑在了桌子上。

罗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才把两个“醉鬼”安置好。

待到鸡鸣之后，李二头痛欲裂，才慢慢回想起昨夜喝得过头。

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没做什么离谱的事情，脸色才好看了不少。

拿出昨天写好的告示交给罗洪，才去准备早朝的事宜。

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的时候，百官就排着队进宫，晃动的灯笼如同长龙一般耀眼。

在文武百官刚刚上朝之际，宫里走出了几个禁军侍卫，没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告示。

长安城不论是天门街，万年县还是长安县，朝廷贴告示的地方都张贴了一张告示。

在城南的告示处，几个读书人正等待禁军张贴告示。

这些读书人大多心中都有抱负，或者遭受过世家的打压，或者出身贫寒，不受待见。

朝廷或者宫里的人贴告示之时，他们都会非常关注，说不定就等到了入仕的机会。

告示上那张很大的宣纸开头便是“朕念纸张昂贵……”

看到那个“朕”后，很多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左下角的印章，发现竟然真的有玉玺印记，皇帝亲自文书倒是罕见。

很多识字的人耐心地读了下去。

告示大致意思是：

“朕觉得纸张昂贵，读书人获得纸张不易，又有太白县子爵玉太白立志研制新的造纸术，用廉价的材料造出便宜的纸张。

朕特许他在皇家造纸坊研制新的造纸术，如今虽未完全成功，却也有一定成效，功成之日可期。

现在将造出的部分纸低价售卖，忘读书人牢记恩德，莫忘了朕和太白子爵的苦心，勉励读书人要发奋读书，来日报效国家……”

最后还附了书价，比如一百张两尺多长的白纸卖两百文，还附赠十张。

还说以后新的造纸术若是成功了，纸价还会更便宜。

一些正在愁去哪里抄书赚钱的读书人看到后，立刻赶往皇家的书纸铺。

来到皇家的书纸铺时，门口旁也贴着陛下写的告示。

书纸铺里挤满了人，买书的人都是一摞一摞地买。

那些寒门读书人问了价格后，发现确实跟告示的一样，身上有些钱的人就立刻花两百文买了一百张纸。

不到一个时辰，店铺里的稿书和白纸就售罄了。

“掌柜，还有书纸卖吗？”一个没买到书纸的读书人询问道。

“有有有，下午还有，老夫待会儿就去拿书纸。”掌柜的手很累，他一边整理箩筐里散乱的铜钱，一边回应询问的客人。

掌柜的还是头一次觉得整理钱财这么累，手指甲头疼了。

想了想，还整理个啥，直接用牛车拉到宫门不是更轻松。

掌柜地从后门走了，只留几个小二在店里。

小二们苦不堪言，店里挤满了书生讨要说法。

“小二你说清楚，陛下不是说这里有便宜纸张卖吗，店里咋一张都没有？”一个体格不俗的读书人板着脸道。

主要还是门口还有人背着书陆续离开，这些读书人感觉店家和世家或者勋贵有勾结，不愿卖给他门这些穷书生。

“小二，陛下是为了体恤咱们读书人才贴的告示，说这里有廉价纸张卖，你可不能私藏。”

很多读书人都将矛头指向店里的几个小二。

“你不说清楚我们就道宫门去讨说法。”一些胆大的人言辞也非常激进。

“各位客官，书纸是真的买完了，掌柜的都去宫里要纸了，我骗你们干啥，不信你去问那个还在捆纸那个。”一个小二指着门外的一个人，那人正将一卷卷纸捆好。

还有一个小二也道：“再给小的们几个但都不敢私藏。”还指了门口的告示。

“这是陛下的亲笔告示，还有玉玺印，要骗你们我几条命都不够，你们等等，掌柜的已经去要书纸了。”小二解释道，他们也怕莫须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