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还告诉郑开奇，越狱计划的大获成功，上海地下党欢欣鼓舞。同时，都知道在警务系统内部有咱们的特务。

此事老家也颇为关注，齐多娣也准备酌情汇报。

“我也跟着你沾光，被点名表扬了。未亡人。”

李默嘿嘿笑。

“这次其实你的功劳更大，毕竟，计划再好，也的看谁实施不是？”郑开奇真心觉得李默比自己的作用大。

两人没有多辩论，显得矫情。

“对了，日本人让我查什么游龙码头，是什么情况？”

“哦，那是唯一一个活的的叛徒，她当时得知的地方，后来听说是德川亲自带队去了那里。因为那天人特别多，现场的同志没有引爆炸弹，便宜了他。隔壁的船坞爆炸后，那个什么情报科的浅川寿受伤，德川才意识到问题调回头去查游龙码头的爆炸物，应该被发现了。”

“爆炸物的制作上，有什么隐患么？”

“那倒没有，直接捆了一捆日式手雷，他们能找出什么破绽？如果不是那天正好来了不少南洋船队，至少也把德川炸个重伤。”

郑开奇想了想说道，“德川雄男虽然难对付，但他心高气傲，手段不够脏，对于咱们和上海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如果是那种不要脸皮只要结果灰黑脏手段都舍得出的特高科领袖，那才是上海地下党和百姓的灾难。”

地下工作从来不是为了消灭某个个体。

“南洋来的货船？”郑开奇嘀咕着，心想着会不会有棉衣之类。

“我该走了。”李默看了看天色。郑开奇随手给了他一把银元，“回去给老婆多补补，想吃什么她担心你没钱不一定舍得说，你就直接往家里买。”

李默摆摆手，往回推，“家里的菜够了。张妈整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

郑开奇一把塞他手里，骂道：“穷鬼一个你就是。怎么，孕妇就得整天吃油花多点的青菜就算有营养？就算没缺肚子？”

“你知道哪边有卖酱鸭子的不？辣牛肉在哪你知道不？你知道坛子鸡哪一家香么？你知道黑市上有兜售大米的么？你知道哪个芙蓉糕，红豆饼最好吃？”

李默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你腆着个脸好意思说。”郑开奇让他把钱揣起来，“你在慈恩医院又不是没有护士，你问问那些女护士有没有知道这些东西的，多买点在家里放着。她想吃什么自然会自己吃。买点首饰给她，给孩子也买点预备着，这种喜事提前办了更喜庆。”

“你不会准备空着爪子空着肚子回去吃饭，然后跟媳妇瞪着眼睛睡觉，你就觉得美滋滋吧？”

李默再次沉默片刻，“没问题吧？”

“滚。”郑开奇笑骂道，“你这种货也能娶了媳妇。”

李默还真就是那样，最多从组织那拿点钱回来交给她，让她收好，从来没有买这买那的，添这添那的。

辞别了郑开奇，李默叫了个黄包车，在车上好好研究了郑开奇说的问题。

然后半道他叫停了车，拐到了苏州河边上，沿河店铺不少，他买了一大包袱各类糕点，甜点，小吃食，以及南边来的各色水果，李默以前只是见过，都不知道叫什么，现在都搜刮上。

又买了各色熟食。

至于给孩子买饰品？算了吧，他又不是没看见顾东来孩子身上的小挂件，那是顾东来能买的？肯定是干爹送的。

他李默不急。

等他大包小包回到家，张妈已经走了。

自从上次行动队的人找了一次麻烦，他就和阿离搬家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位置更好，是当时郑开奇脑门子一热让齐多娣给租的房子，后来就一直忙，也不来了。

齐多娣让他俩住了进去。这个胡同外国人住的多，都是逃难来的，谁都不认识谁。挺适合窝着。

好在房间多，卧室多，宽敞不拥挤。如果李默回不来，张妈也能住下夜间照顾。不好的地方就是，便宜大舅子孟不凡更是腆着脸经常来。

比如今天晚上。

李默回去时，张妈已经给做好了饭离开。

虽然还有很久才生，但阿离的孕初反应很强烈，身体也不是很好，需要静养。

兄妹俩不知道李默什么时候回来，就先吃上了。

“哥你回来了。”阿离高兴道，见他带了那么多东西，吃了一惊，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嗯，医院今天忙，忙到现在。”李默有些不好意思，“在医院里遇到了个以前的熟人，知道你怀孕了，特意送的。”

阿离惊讶道：“现在还有这种好人么？干什么的？”

李默摇头：“以前卖过一些动物的皮给他，是个皮货商，现在干什么也不清楚。”

“李默以前是猎人是吧？”孟不凡在旁安静听着，说道，“现在在医院里打扫个卫生，会不会有些屈才？”

“不会。现在山上哪里还有什么鸟兽？饥荒早就被人扫了不知多少遍了。”李默看了孟不凡一眼，“再说医院忙不是我忙，我有时间能余出来，多陪陪阿离。”

李默觉得今晚的这个军统头子有点奇怪，平时都懒得跟自己说话，今晚突然话多了不少。

孟不凡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好像无意之间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自己的妹夫前阵子出去他是知道的，他才懒得管医院忙不忙呢。他比较在意的是，李默回来的那天，正好是西郊监狱案件发生的当天。

如果没有今天白天的偶遇和李默的奇怪表现，他根本不会把这个时间上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工作不上，很好的反跟踪理念，古怪的行踪......

他孟不凡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李默的真实身份。

他有没有可能，是共产党？

反正他不是军统。

如果他是共产党，他知道妹妹的身份么？他知道他的身份么？他在共产党里，又是什么身份呢？

反过来他又想，妹妹真的不知道他的奇怪举动么？妹妹跟他的结合，真的是单纯的爱慕和需要么？

如果不是，妹妹隐瞒李默身份的原因又是什么？怕自己针对他？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不凡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面前的小两口，或许就是回归了普通生活的普通人而已。

下一秒，他也加入了翻检零食的行列中，被自己亲生妹妹一把划拉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