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近乡情怯，郑开奇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上海城，内心有些波澜。

一路上也有些小波折，偶尔有伪警巡逻上前问询，都被郑开奇亮明身份，拿点烟就打发了，还有个描述老莫外表的，郑开奇一句“他忙去了，以后说不得得换人”含糊过去，也没什么毛病。

回来的路途异常的顺利，当天晚上他就进了上海滩，并给楚老二打去了电话。

“老莫呢？”

楚老二上来就问的问题让郑开奇心中不安，回道：“牺牲了。”

楚老二不再说话，问了郑开奇的地点后挂了电话。

欧阳翠莲下了车，自己离开，走时说会找他郑开奇。

郑开奇想了想，把警察局对面的房间地址告诉他，并告诉她钥匙的存放地点。

“没地方睡就去那里，嗯，别去太早，我今晚在那会个人。”

“废话真多。”

郑开奇熄了火，望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街道，陷入沉思。

楚老二的态度说明老莫在他心中的位置果然足够重要。

他死了，楚老二心中会如何想？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轿车缓缓停下，楚老二带着一个戴着低低帽檐的风衣人过来。

郑开奇假装不认识那个女扮男装，曾经一起发过电报的那个风衣人。

“说说，老莫怎么死的？”

“我也不清楚。”郑开奇点上了烟，分给楚老二，后者犹豫了下，接过点上。

“他执行那个任务时受了伤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后来我自己去往江阴，等我回来了，照顾他的人死了，老莫也死了，而且老莫的死还见了报。”

楚老二皱起眉头，“暴露了身份？那更不应该死。”

知道老莫是上海警察局行动队员后，不可能死。

“不是，听说被怪物杀死了。”

楚老二瞪着郑开奇。那围着脸的司机也看了过来。

“是我听错了？”

“没有。”郑开奇苦笑道：“刚开始我也猎奇得很，但就是真的。张家港出现了午夜杀人魔，掏人心肝，老莫就是因此而死。”

“报纸呢？”楚老二不依不饶，一个狙击高手被什么怪物杀死？

郑开奇摇头，“我着急回来，没去买。不过这个应该好查。”

楚老二没好气道：“就没有好消息告诉我么？”

“俩。”

郑开奇竖起俩手指头，“一是货物完整无缺，一箱不少。”

“二呢？”楚老二骂道：“这他么算什么好消息？”

郑开奇笑嘻嘻道：“队长，我得抓到什么牛哄哄的人物，才能当个小官什么的？”

楚老二眼睛一亮，“你抓了谁？张家港军统那波人？”

郑开奇继续笑嘻嘻：“我想当个队长，光收礼也发了财了。”

楚老二呸的一声，“净他么做梦，你以为你抓了谁？沈醉？还是中统的局长？”

“照你那么说？”郑开奇眼珠子转了起来，“我要是抓个副局长，那不得是副队长？”

楚老二不说话，只把嘴巴翘。

“车上有个老家伙，张家港新任军统副局长，代理局长。”

“当真？”

“当真！”

楚老二用与身材不匹配的灵敏速度上了车，果真找到了那个被裹成粽子还在假装昏迷的董大川。

他哈哈大笑，完全不管那一车的货。

“功劳，老子会给你如实上报，批不批，你得看科长和日本人是什么意思了。”

女扮男装的司机会先把车子开走，再把人送到特务科。

楚老二心情大好，跟郑开奇说了些上海的新情况。

郑开奇走的这段时间，南郊的协警办公室，走了一半多小子。应该是知道他们的父辈对郑开奇做的事情。

小张三，小油王，池生，婷婷都没走。

“还有，德川少佐后来找我了，问了你的事情，说你这样的人才别整天瞎晃荡，让你踏实的上班。”

郑开奇真心笑了：“真的？”

“真的。”

德川少佐看来是准备放过他了。本来董大川就是为这事准备的。

一个叛了变的军统高层，不用白不用。

听杜如萍说过，这位军统新任副局长说过，他一直在总部认内勤，第一次下放到地方，并不了解地方的地下党情况，他所知道的成员就是他带的几位，连杜如萍的情况都不知晓。

他的口供也会仅限于军统内部的一些机密和人事纠纷。不会有很坏的影响。

楚老二很高兴，又勉励几分。最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警察局审讯。他拒绝了。

“算了吧，我跟南郊大佬们的帐，也需要清一清。”

“需要帮忙？”

郑开奇想了想，哈哈笑了：“队长，你想赚外快就说，弟弟我分点给你。”

言下之意不光没有危险，他更要敲竹杠。

楚老二哈哈大笑，指了指郑开奇，“你他娘的狗咬吕洞宾，滚蛋。”

两人分开，郑开奇叫了黄包车，去了南郊警署。

既然几个重要的成员没有离开，他正好有用。

他远远观瞧了协警办公室，除去那四个人外，还有两个人没有离开。

楚老二也在，几人在办公室煮了大锅，准备吃火锅。顾东来在旁收拾着菜碟。

他推门进去时，所有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