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波斩浪
作者:寒星微光 | 分类:都市 | 字数:6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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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万事有精细
到了下班时间,关美玉第一个回到宿舍,一进屋见古新宇穿一件蓝大褂,锅上锅下忙乎着,屋里溢满诱人的菜香,惊疑地问:“咋还做上饭了?你还会做饭呢。”
古新宇笑呵呵地说:“玉姐,洗脸水打好了,赶紧洗脸,准备吃饭。马上就能尝到我的手艺了。”
关美玉见他自诩的神气样笑了,却摇头说:“不行,我妈等我回家才开饭呢。”
古新宇走向她,近似哀求说:“玉姐——,我庆祝第一次拿工资,你还能不捧场?”
关美玉想了想不好推脱,点点头说:“捧场!捧场!”
古新宇笑了,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这就对了,我说的吗,玉姐肯定给面子。”
关美玉笑笑,见他忙得一头汗说:“我洗洗来帮你。”
古新宇摆手:“不用,我是脚烧火,手捞饭,胳膊肘子碓大蒜,一会儿就好,玉姐等着吃就行。”
关美玉笑着进了屋,见地桌上已摆上几个菜,赶快洗了头脸,出来说:“来,帮你干点儿啥。”
“累一天歇会儿吧!”古新宇边忙乎边说,“就剩一个了,马上就好。”
关美玉见菜墩上的葱和香菜没切,操起菜刀问:“要切吗?”
“切吧,”古新宇说,“切成葱花和香菜末。”
关美玉边切边问:“咋想起自己做饭了?”
古新宇盖了锅说:“我合计了,自己做饭顺口还省钱,马叔以前自己做过,说现在年龄大了懒得做,这不正好有现成的锅吗。”
关美玉把切好的葱花放进碗又问:“咋没听你说过?”
古新宇笑笑说:“还没做说了不等于没说。”掀开锅盖看了看,又看看灶下的火,指了指旁边两个菜盆说:“玉姐,帮我把这两菜盛上去,我去找四哥买酒,宋姐回来别让她走。”说完,脱下蓝大褂走了。
宋春丽回来,进屋就嚷:“哟,什么菜这么香?”见关美玉正往桌上摆碗筷,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
关美玉笑笑:“小宇自己做饭了,这是第一顿。哎?宋姐,没想到他还会做菜,做得还挺好的呢!”
“是吗?”宋春丽也颇感意外地说:“这小子还有这两下子呢?”
关美玉笑着拍她一下:“快洗脸吧!洗完脸吃饭。”
“吃饭?”宋春丽摆摆手,“不行,脸也不洗了,赶紧撤。”说着就去换鞋。
“撤什么撤?”关美玉拉住她,“吃完饭咱俩一起走呗!”
“不行。”宋春丽挣开继续换鞋,“那怎么好意思?人家也没通知我。”
“还学会挑理了?”关美玉瞪她一眼,“我这不是在通知吗?”
“你?”宋春丽抬头冲她眨眨眼,“成女主人了?开窍了?这么快?”
“胡说什么?”关美玉心一阵乱撞,娇羞地打了宋春丽一下,“是小宇告诉不让你走的。”
宋春丽咯咯笑,说:“我是好挑理的人吗?可哪能见好的就吃呢?不行,真得走了。”
关美玉又去拦她,抬头见古新宇和李云山从远处回来,笑笑说:“走吧!看你走不走得了。”宋春丽推开屋门,却差点儿撞到古新宇身上。
“回去!”古新宇瞪起眼睛狠狠地命令,却在笑。
“回去!回去还不行吗?”宋春丽屈服地点着头缩了回来。
古新宇放下酒水说:“宋姐,咋还当逃兵呢?”
关美玉边涮杯边调侃:“人啊,啥时候有出息还真说不准。”
“去!”宋春丽冲她一扬脸,“我一向有出息好吧!”放下挎包,一起洗杯,四人一起笑。
李云山走近饭桌,惊讶地叫:“嗬!行啊小宇,没看出来还有这两下子呢?这菜做的……”
宋春丽一直忙着逃跑,还没来得及细看,听李云山惊呼,走过来看桌上的菜。桌上两凉三热五道菜。一盘皮冻均匀地切成花式刀口,摆放得错落有致,层次分明,玲珑剔透;另一盘凉菜,外围是一圈均匀的黄瓜丝,挨着一圈干豆腐丝,中间一堆晶莹的拉皮上,浇着炸熟的肉丁,上面盖着一堆绿莹莹的香菜段,用油炸红辣椒末圈住,整个一盘菜宛如一朵带芯的花,好看极了;一大盘红烧排骨丰满色正,油光透亮;一大碗小鸡炖粉条洒满一层绿白相间的葱花;一盘浑圆的摊黄菜面色金黄,像一轮初升的太阳。她好不钦佩地咂着嘴:“啧啧!这菜做得太漂亮了,有两下子。”
古新宇自得地笑笑:“两下子,还有三下子呢!玉姐,跟我去上鱼。”
焖好的大鲤鱼被铲到椭圆的盘内,古新宇烧了一把火,把锅内的汤用湿淀粉勾好薄芡,淋入调料油,舀着浇在鱼身上,抓起碗中香菜末均匀地撒上去。
关美玉看他干净利落非常娴熟的动作,好奇地问:“从哪儿学的,像个大厨师。”
古新宇边涮锅边说:“我有个表叔,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厨师,十里八村的有人办喜事,都找他做菜。这两年,只要是我能跟着去的,就去给他打下手,为的就是学做菜,每次都弄得烟熏火燎的,不过表叔教得很细心,就这样学会了。”
第9章 万事有精细
关美玉笑笑:“至于这么上心吗?差不多就行呗!”
古新宇盖上刷好的小铁锅说:“一样的菜,为啥不做得更好?最起码要看着舒服,吃着合口。人生也一样,活就活个精彩,起码要活得舒坦,活得心安理得。”
关美玉笑了:“一个菜也能讲出大道理,又像个哲学家了。”
“人生无处不哲学吗?”古新宇笑着说,“快把鱼端上去吧!哲学家饿了也得吃饭。”关美玉更笑,端起鱼,两人一起进屋。
马树礼回来,进屋看着屋里的人,又看看桌上的菜问:“咋回事儿?今儿个是啥日子?”
古新宇笑笑说:“马叔,快洗脸吧!今天是好日子。”
马树礼边洗脸边问:“小宇,啥时想起自己做饭了呢?”
“想做就做了呗!”古新宇笑笑递上毛巾,“还不是受马叔启发。”
马树礼擦着脸说:“我启发?我做着做着就不爱做了,一个人饭不好做,多了吃不了,少了又做不上手。”
“现在不这么多人了吗?”古新宇指着大家说。
马树礼笑笑:“早知道做饭,你那花池还不如种点儿菜呢。”
古新宇笑笑:“种花要的是精神,菜只能算是物质。物质能买到,精神却买不到。这叫精神、物质一把抓,两不误。”
马树礼笑了:“小子!倒像个当官的料儿。”
见马树礼洗完脸,李云山迫不及待地说:“行了,快上桌吧,我都等不及了。”
宋春丽也说:“就是,啥精神、物质的,让人听不懂,吃饭才是正格儿的。”
古新宇笑笑说:“哥哥姐姐们,再稍等片刻,还缺个人。”大家不知缺谁。疑惑地左右看。
大伙正猜着,玉秋影进来了,古新宇点头说:“这回到齐了,入座吧!”他要等的就是玉秋影。在他心里,玉秋影是不能不等的。每当家里吃点好的,玉秋影都会带一些给他,这份情他很看重。昨天玉秋影上夜班,古新宇已偷偷和她说过,并说她不到就不开饭,她不得不应下。
玉秋影看着大家,笑笑说:“还真在等我的呀!”
“必须等啊!”古新宇笑着拿过最后一顶红色凉帽扣在她头上,“还有这个,兄弟送你遮凉的。”
玉秋影刚要推辞,李云山过来打量说:“别说,这小帽儿一戴,媳妇更漂亮了。”
玉秋影照了照镜子说:“你呀,真不如人家小宇会惦记人的呀!”
李云山一听,指着古新宇:“好啊小宇,这不给我上眼药吗?”
古新宇笑着找出一条香烟和一包旱烟,把香烟扔给李云山:“啥眼药不眼药的,给你这个。”又把旱烟递给马树礼,“马叔不喜欢抽烟卷儿,这正宗的亚布力烟你抽正合适。”马树礼接过去,说了句:“这孩子!”
李云山也说:“这整的我们多不好意思。”
“都别客气了。”古新宇拉马树礼坐到椅子上,“你们没少帮我,不表示表示,我就好意思啦?”
“行了,行了!”宋春丽扬了扬手说,“都别不好意思了,一会菜凉了,吃着更没意思了。”
古新宇点头笑着说:“对,都快上桌吃饭吧!”
李云山挨马树礼坐下,拍拍旁边的座位:“来,媳妇,坐我这儿。”
玉秋影娇娇地瞪他一眼:“去,谁愿意挨你。”却还是在坐在了旁边。
李云山“嘶”了一下,又冒出他的口头禅:“我还就不信了,不愿意挨我挨谁?”
“挨我。”宋春丽挨着玉秋影坐下,拍拍旁边的凳子,“美玉,来挨我。”
“玉姐,等一下。”关美玉刚要坐,却被古新宇叫住,她愣愣地看着他。
古新宇从炕上拿下一个棉垫,放在凳子上拍了拍说:“坐吧!”
关美玉坐好,古新宇挨她坐下,拿起酒瓶递向李云山,却发现全桌上的人都愣愣地盯着自己,懵懵地问:“咋的了?”见他们仍然没动。追问:“到底咋的了,那么看我干啥呀?”大伙儿再憋不住,大笑起来。
关美玉知道大家笑什么,红了脸。古新宇却被笑蒙了,看下衣扣,并没系错,摸摸脸,又起身跑到镜子前照了照,没见脏,转身问:“你们到底笑啥呀?”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
宋春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还笑啥,这么多人,咋就给美玉垫儿啊?”
古新宇这才明白,嘿嘿笑着回到座位上说:“就一个,就这一个。”
宋春丽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就一个咋不给我。”
古新宇嘻嘻地笑:“宋姐肉多,抗硌。”
宋春丽不依不饶:“秋影肉不多,咋不给她?”
古新宇听她纠缠不清,学她皱着鼻子,耍起了无赖:“愿意,爱哪儿告哪儿告去。”索性坐下来一起笑。
“行了,别笑了。”古新宇拿起白酒启开递向李云山,“四哥,倒酒。”
李云山一挡,说:“今天你请客,你倒。”
古新宇有些为难地说:“我没上过酒场,不知咋倒哇!”
李云山直了直身子说:“啥还不得有第一次?我教你,从大到小轮着倒。”
古新宇点点头,却又侧头问:“从大到小,按年龄还是按个头?”又把大伙逗得一阵笑。
“你就淘气吧!”宋春丽指着他笑,“一会儿笑都笑饱了,不用吃饭了。”
古新宇笑着站起来:“那就按年龄吧!”站起来先给马树礼倒满,走到宋春丽身边,“宋姐,来点儿白的。”
宋春丽不怎么喝酒,迟疑一下,挪过酒杯说:“今天高兴,少来点儿。”古新宇理解地点头,倒了半杯。
轮到李云山和玉秋影,古新宇站到两人中间问:“四嫂喝白酒吗?”李云山摇头:“她可喝不了,倒饮料吧。”古新宇放下白酒,取来饮料往玉秋影杯里倒。
李云山不干了,瞪着眼,拇指指向自己鼻子:“我说,倒错了吧?我大。”
古新宇没理会继续倒酒:“四哥,先歇会儿吧!我的字典里,女人比男人大。”
李云山不屑地一扬手:“你算完,将来怕媳妇的货。”
玉秋影饮料已满,古新宇边给李云山倒白酒边说:“怕不怕倒无所谓,我就和道,我们大男人就该让着女人。”
宋春丽一竖大拇指:“行!小宇是个爷们儿。”
古新宇笑笑,拿起白酒和饮料回到自己座位,说:“玉姐,也喝饮料吧。”关美玉点头,挪过杯子。
李云山一拍桌子:“不行!给美玉来点白的。”
“去!”古新宇冲他一瞪眼,边倒饮料边说,“你媳妇你咋不让喝白的呢?”
桌上立刻笑成一团,尤其宋春丽笑得直捂胸口,关美玉也笑,脸却羞得熟透的苹果,低了头。
古新宇发觉说漏了嘴,红着脸嘿嘿地笑:“口误!口误!”拍了一下嘴,“咋没把门儿的呢,还秃噜扣了呢?”大伙笑得更厉害了。
见桌上笑个没完,古新字一墩酒瓶说:“行了,别笑了,有这么招笑吗?”见大伙还笑,边给自己倒酒边歪头自言自语,“是挺招笑哈!”这下笑声更响了。
古新宇倒满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酒瓶往桌上一放:“笑吧!看你们啥时候笑够。”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古新宇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不闹了。今头我特别高兴,因为我领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工资,特别地高兴,就请你们和我一起来庆祝我人生第一次创造的价值。”他越说越投入,“我感谢天、感谢地,赐给我这么美好的一个开始。我刚走向社会,就结交了这么多好朋友。马叔、四哥,给了我很大帮助;四嫂给了我又一个家的温暖;宋姐、玉姐给了我家以外又一份快乐,你们说,我该有多幸运?”他舒服地笑笑,舒服地舒了口气,“其实,我根本没拿你们当朋友。”
大家正听得高兴,却被他这个大转折弄蒙,怔怔地看着他。
古新宇笑笑,端起酒杯说:“因为我觉得‘朋友’这两个字太普通,已远远不能包含我们之间的全部感情。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永远的亲人。来!我古新宇的亲人们,为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一起干了这杯!”说着,高高举起了酒杯。
桌上的人被他既调皮又真挚的话所感染,宋春丽、玉秋影、关美玉跟着他站起来,端起了酒杯。
“好兄弟!”李云山一拍桌子站起来端起杯,对古新宇点点头,说:“我一直只把你当一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没想到……啥也别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李云山的兄弟、亲兄弟。干杯!”
“干杯!——”全桌的人一起站起来高喊一声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