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国灵岩组织异闻录
作者:3klaura | 分类:悬疑 | 字数:3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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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超忆症【8】
2019年7月27日晚上七点半,吃过晚饭的我再次前往刘国栋家。
刘国栋的父母并不在家,依旧只有刘国栋一个人,而店铺老板在晚上八点会过来拆门。在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传染之后,我便告诉了刘国栋可能具有传染性这种猜想,不应该再告诉太多人,而刘国栋也同意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但当我再次见到刘国栋时,他的脸色好了许多。
“如果明天你去医院,发现是你脑子出问题了,那就搞笑啦。”我坐在床边,拍拍刘国栋的肩膀,他半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听歌。
“妈的,搞笑什么,我脑子出问题难受的还是我。”
我耸了耸肩,站起身,想再看一看那扇门。说的这些玩笑话是为了放松我们两个的紧张情绪,而刘国栋看起来确实挺乐观。
走到门前,门依然陈旧,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直到我的视线挪向门轴,门与门框的连接处。
我第一次无比真切地体会到“如坠冰窖”。
原本,在我记忆中,与门框相嵌的门轴消失了,在那交接处,取而代之的是盘枝虬节的树枝——也许那更像是树根。树根的颜色同样是由深黄转黑,从门的连接处上均匀生长,长短不一,粗细不均,蜷曲卷绕,攀上门框,将门框紧紧缚住。
我的后背与双手一瞬间都渗出汗来,在那一瞬间我想大叫,想瘫倒在地,想立刻逃离这里。这是一种根本无法形容的恐惧,我对于自己是否身处异常的那些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思想在我的脑海之中炸开,化为混乱。
“刘国栋,过来。”我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恢复一点清醒的,足以思考足以交流的意识,“这门,有点不对劲。”
刘国栋整理衣服,下床穿鞋的窸窣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能感觉到他慢慢向我靠近,直至走到我的身后,语气中带着些微紧张,“怎么了?”
我指了指门框,深吸一口气,“你看。”
所有的感官,听觉,视觉,嗅觉,我所有的感官好像在那时被无限放大。我没有转过头,但刘国栋和我,以及整个房间都被具象在我的脑海。
那并不是什么空间想象力,而是我的感官还有大脑为我传递而来的信息:我的记忆告诉我这个房间的布局,前所未有的细致;我的耳朵听到了刘国栋的声音,听得到刹那间的吸气吐气声;我的触觉,我甚至无法确定是否还能称之为“触觉”,我清晰地感受到空气的流动,所有被阻碍的流动方向将那些阻碍物勾勒出来,像是海浪被礁石阻拦,而我身为海浪,摩挲着礁石上的每一处坑洼。
在恐惧尚未退去时,我却同时感觉到自己如神一般俯视并觉察万物。
这样的杂乱无序冲击着我,我当时便伸手扶住墙,让自己有个依靠,放松自身。而刘国栋的声音继续在我身后响起,这次是疑惑,“门框,门框怎么了?”
我愣住了。
时间流逝,大概沉默了半分钟,不仅是我无言以对,而且我还整理着这几分钟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门的生长显而易见,门不想离开这里。而在我记忆之中,至少在27日下午的时候,门都没有出现这种变化,我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么顺着如此思考下去,首先的最大猜测便是门“意识”到我和刘国栋要处理门。
其次是神一样的感知。虽然只持续一瞬,但那感觉深刻留存于我的脑海,那一瞬甚至还能再细分出数个刹那。我的记忆在最初的第一个刹那像是沸腾起来的湖水,将我曾经仔细看过的、没仔细看过的这间房间的所有事物全部唤起,然后才是听觉嗅觉视觉以及触觉带来的感知。这让我感到一阵不安,目前来看,超乎常人的变化可能就是感染的征兆,毕竟例子只有刘国栋一个。
最后是刘国栋后问的那一句“怎么了”。
我依旧撑着墙,扭头看向刘国栋,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半分钟是足够长久的沉默,在如今的情况下更是足够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开口了,语气平静,“在你的眼睛里,现在的门轴是怎么样的?”
“呃。”那时的刘国栋也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我,“就是,门轴和门框接在一起,有底座,有螺栓……还有一根,呃,固定杆,应该这么叫?”
这是一个正常的门轴的描述,那种时候刘国栋绝对不会跟我撒谎。既然我与刘国栋眼中的门轴不同,那就说明我与他其中一个人的视觉一定出了问题,而这个人很大概率是我。
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我的认知遭到修改。我扶着墙壁慢慢蹲下,摸上了其中一根食指粗细的树根,粗糙,发凉,是一种正常的树皮触觉。
我抬头问刘国栋:“我在摸哪里?”
“门轴的那块铁片上,可以转的那个。”刘国栋同样蹲了下来,认真严肃地回答我。
我又弹了弹树根,声音发闷,指甲能感受到接触面的凹凸不平,“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形容一下。”
“这怎么说?我语文又不好,哪有那么多形容词啊……就是那种,弹铁片的声音啊,很脆,还有点响。”刘国栋挠了挠头,回答得很为难。
我闭上眼睛,默数三秒钟,睁开眼,那些庞杂交错的树根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确实身处异常;我被感染了;我的认知遭到修改。
睁开眼的那一秒钟,我确认了三件事,并打心底深处感到庆幸。
坏结局底线的最下限是死亡,而我还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是我的座右铭。
这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多么乐观,多么满怀希望的人,只是因为我怕死,十分怕死。
我很快接受了自己被感染的事实,这坏结局底线思维之中早已预演过一次。我很庆幸这扇门没有带来即时死亡,只要没有失去生命,我就能继续挣扎。
我把自己的体会已经确认自己受到影响的事情简略地和刘国栋说了几句,他同样沉默了不短时间,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李贤,对不起,是我的错。”
同时,因为那感知中,自己的记忆刹那的“沸腾”,我也大概理解了刘国栋所说的“每时每刻都记得”是什么意思。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