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下，程茉冷冰冰的身体逐渐回暖。

浴室里满是水汽，雾蒙蒙的，但她的心却很清楚，就在何方韫把她拥在怀里的时候，她心动了。

一种失而复得，一种欣慰欢喜，同时出现在她的心里。她对自己向来坦诚，原来，她也对他动了心。

何方韫出门想要给程茉买衣服，然而这边是郊区，不是商业区，没有什么服装店，他还担心程茉一会儿出来找不到自己，只能叫顾廷安排人送套衣服过来。

顾廷正和周放一起打游戏，见是何方韫打电话，有些纳闷，还是接起来，“怎么了？”

何方韫没有废话，直接道，“让人送一套女士的衣服过来，休闲款就行。”

顾廷感觉脑袋突突的，何方韫下手这么快？这就把程茉给睡了？他惊讶地说不出话，何方韫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低沉着声音催促道，

“程茉刚才救了一个掉在水池的小孩儿，衣服湿了，你快点叫人送过来。”

顾廷一听，唔，原来是人家见义勇为了。啧啧，还以为终于得手了呢。

何方韫要了一杯热牛奶和热橙汁给程茉送过去时，她已经洗好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

何方韫把两杯热饮放在她桌前，自己则是坐在距离有一米远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怕自己把持不住。

“喝点热的，待会儿回去我再带你去医院开点药，别感冒了。”何方韫说道。

“谢谢，”程茉拿起热牛奶握在手里，果然温暖了不少，“对了，刚才那个小男孩没事吧？”

何方韫哪里会去关心？他就顾着程茉一个人了。

“我没注意，你要是不放心待会儿再去问问。”何方韫说着，又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会跳下去？”

“嗯？”程茉被他问得一愣，这有什么原因？当然是不能见死不救了。

“多亏现在是夏天，水池也不是很深，下次遇到这种事别再往前凑了，自己更重要。”

程茉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说，“那小孩子都快溺水了，我有能力，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啊。”

何方韫眼神变得犀利又极具压迫感，“他和你无亲无故，这世界上这么多人，难道哪个遇到危险了我们都要去救吗？”

程茉觉得自己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原本拿在手里温热的牛奶也变得冰凉。他是在教自己自私无情吗？是个正常人就不会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啊！

程茉一时没有说话，但垂下的眼神却恢复了从前的冷淡和落寞。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何方韫起身接过服务员送来的衣服，递给程茉。

“先换上吧，一会儿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程茉点了点头，没有再应声。

两人收拾好退完房间，穆沐和顾廷、周放也从另一边过来。见程茉换了身衣服，穆沐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的背带裤呢？怎么换掉啦？”

程茉道，“掉进水里衣服湿了，就换了一身。”

穆沐吓得‘啊’了一声，“那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周放闻言，也投去关切的目光。

程茉笑着摇摇头，“没事，还好何先生带我去洗了个热水澡，现在好多了。”

何先生？何方韫不禁侧头看了看程茉，然而，程茉只顾着和穆沐说话，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顾廷也在旁边纳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了又？

穆沐显然也察觉到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当事人都在这儿，她也不好问什么。安慰了几句，就叫周放一起上了自己的车。

何方韫和程茉开一辆车来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上车后，程茉就开始闭目养神酝酿睡意，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两个人的想法有些矛盾和摩擦，如果再说下去，应该不会愉快。与其这样，还不如沉默。

何方韫余光瞥向程茉，自然知道她不想和他说话，最好是不想看见他。

但他说的有错吗？这次是幸运，水池不深，周围还有人，但下次呢？万一他不在身边怎么办？

何方韫不敢继续象，一旦陷入迷雾，就会像被一只巨大的魔爪笼罩一般，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车子开到市中心医院，何方韫解开安全带叫程茉下车。程茉感觉还好，没有太难受，两人进去开了点预防感冒的药便回到了小区。

电梯缓缓上行，墙壁映着两人同款的冷漠脸，安静又窒息。

程茉的楼层偏下一点，到了十五层，她冲何方韫说了声再见就要往外走。

何方韫心里难受，他就是不想让她冒险，就这么难以理解吗？竟然真的生气了？

错过了最佳时机，电梯门再次合上，隔绝了两人，就像从前一般。

——

郝昭琳在答应纪昊宸的计划后，就一直在找机会与何方韫偶遇。

在她看来，这个偶遇的地点必须很特别，最好要让那个叫程茉的女人看见。

与何方韫谈恋爱时，她时常穿着清丽，是仙气飘飘的样子。

今天也是如此。岁月再怎么变迁，历史总能勾起人的回忆。

程茉那天回到家之后就暂时放下对何方韫的心思。男人不重要，事业最重要。而且一根筋地想来想去向来不是她的作风，有这大好时光做些别的不好吗？

中秋节越来越近，程茉从外地订制的模具还有一些原料都逐渐到货。周放和她一共设计了二十款各种类型的月饼。广式的最经典，其他都有改良。

烘焙的过程是治愈的。每天沉溺在工作间，程茉都快忘记了那天的不愉快，只是何方韫最近没有来接她回家，倒是有些不习惯。幸好，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何方韫最近有些忙。上次竞标成功的设备正在医院试运行，他每天起早贪黑一直在医院那边看数据，测精度，忙得脚不着地。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六点。这是他和程茉没有见面的第五天了。

其实，他还和顾廷抱怨过一次。但顾廷却说，“你的嘴是不是就只会说不好听的？你跟我这么说可以，但程茉是你喜欢的人，还是个女人，是个脆弱无助的小女人那种时候需要的都是你的关心，不是说教！”

确实，他后悔了。

走出医院上了车，何方韫直接转弯往程茉的店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