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受伤，托比亚已经绝望了，他怎么也不肯再让艾琳扶他。

“对不起托比亚，我真没用，只能让你先躺在楼梯口了。”年轻的艾琳一脸的自责，体贴地到卧室里取出了最厚的一床棉被。

“你流了好多血，一定感觉很冷吧，现在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舒服一点了。”

年轻的艾琳细致的替托比亚盖好了厚棉被，丝毫不嫌弃他伤口渗出的血将棉被弄脏。

安顿好托比亚，年轻的艾琳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房屋。屋子里因为刚刚的决斗一片狼藉，不少东西碎了一地。艾琳取出魔杖指挥着物品恢复归位，忙了一阵儿，才想起躺在旁边的丈夫来。

“对不起，托比亚！我忘了你讨厌魔法。”她弯腰拾起盖在托比亚身上的棉被，狠狠往上一拉，将被子蒙过了托比亚的头顶，直接把他的脸也盖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好啦！眼不见心为静！”

棉被的纤维早就混着血液和托比亚伤口上凝固的血痂结成了一块，艾琳这么一拉，几乎牵动了他身上所有新结痂的伤口，痛得他直接叫了出来。

只是痛呼还未结束，厚厚的棉被便盖在了托比亚脸上，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缺氧和失血更是让他头晕目眩。

艾琳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只有死人才会被从头蒙到脚！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托比亚却一动也动不了。

恍惚间托比亚又听见艾琳在说对不起，见鬼的对不起！他可算明白了，每一句对不起都意味着新一波“意外伤害”的到来！

孩童清脆的笑声传来，小西弗带着小海伦斯回来了。年轻的艾琳把孩子们搂在怀里，听着小海伦斯兴奋地讲述今天的经历。

至于托比亚，年轻的艾琳只是同孩子们说：“爸爸在和妈妈决斗的时候受了点伤。西弗和海伦斯要吸取妈妈的教训，魔法是一种强大而危险的力量，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害到了自己和别人。”

孩子们乖巧地点点头，年轻的艾琳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晚饭还没有做好，她便让两个孩子先回房间。

小海伦斯不足四岁，尚且懵懂，上楼梯前还关怀地瞟了躺在楼梯口的托比亚一眼。

小西弗已经能从父亲叫他“怪胎”的事情中感知到恶意了，他用乌漆漆的眼睛盯着虚弱的托比亚，上楼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了他一脚。

六岁的男童还不算很重，但本就受伤的人肚子上冷不丁挨了一脚，托比亚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小西弗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跳了起来，于是托比亚便感觉到那只小脚又在他的肚子上颠了颠。

小家伙一脸无辜地道了歉，托比亚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缓过气来才愤怒地瞪着儿子的背影。

老艾琳有些忍俊不禁，不得不说，和海伦斯一样，他们一家人心里都住着一只小恶魔呢！

她有些感慨地望着年轻的艾琳，好奇地问：“之前你还执意要同他在一起，如今这样对待他，是你不爱他了吗？”

“怎么会？托比亚那么爱我，我怎么会不爱他呀？”年轻的艾琳俏皮地眨眨眼睛，用浮夸的语气答道。

“我只不过是用他‘爱’我的方法去‘爱’他罢了，这很公平不是吗？你看托比亚多享受呀！”

老艾琳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托比亚都享受得躺下了呢！

想到托比亚盯着小西弗那阴翳的眼神，一阵担忧又浮上了老艾琳的心头。

“你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你不打算和他分开吗？”

“孩子们还小，终归还是有父亲的陪伴才好。”年轻的艾琳摇摇头。

“可是……”

老艾琳急切地想反驳，年轻的艾琳却朝她摆摆手，眼底闪着锐利的寒光：“别担心，他若做不好，我教他不就是了？”

老艾琳止住了话头，看了前面的故事，她能猜到这个“教”大概也不是一般的“教”吧？

记忆继续开始“播放”，托比亚躺了三个月才逐渐恢复。他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虽然心底有怨气，可不再敢去招惹艾琳，把一腔的怒火都瞄准了年幼的孩子。

“怪胎！异类！你们都是老巫婆生的小怪胎！邪恶的东西！上帝迟早会降罪于你们的！”

小西弗嘲讽地盯着他，捂紧了小海伦斯的耳朵。

年轻的艾琳冰冷地瞥了托比亚一眼，吓得他一个哆嗦。不过她可不会当着孩子们动手，只是笑吟吟搂着孩子们，问道：

“妈妈是巫师，西弗是小巫师，海伦斯也是小巫师，你们说，谁才是家里的怪胎呀？”

小海伦斯瞪圆了眼睛，怜悯地看向托比亚：“爸爸真可怜，不过爸爸你也不要太自卑，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托比亚气得浑身发抖，年轻的艾琳温柔地招呼着孩子们出门玩耍，等孩子们一走远，她的笑容便冷了下来。

“等孩子们回来，你去给他们道歉！”她不容置疑地说。

“哼！哪有老子给孩子道歉的！我是他们的父亲，说他们几句他们也该受着！”

托比亚背过身，一副无赖的模样。他有些得意，打死他都绝不会向小孩低头，看艾琳能拿他怎么样！

“托比亚——”年轻的艾琳长叹一声，声音又轻又柔，像喟叹一般。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仅仅是因为孩子的成长需要父亲的陪伴。你要是连这都做不好，我只好亲自教你了……”

她的声音沙哑舒缓，像蛇类的嘶鸣。托比亚只觉得寒毛倒竖，在本能的驱使下迈开腿向门外逃去。

年轻的艾琳眸光晦暗，她饶有兴味地旁观着他的垂死挣扎，在托比亚即将跨出大门的时候，才施咒把他捆起来拽回到自己脚下。

托比亚像条令人恶心的弗洛伯毛虫一样在年轻的艾琳脚下蠕动，她没再看他一眼，只是挥着魔杖，吟出一句咒语：“魂魄出窍！”

托比亚的眼神骤然变得空洞起来，年轻的艾琳满意地弯了弯眼眸，吩咐道：

“去和孩子们道歉，告诉他们，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而魔法，是上帝赐予好孩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