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站立着的小巴蒂是第一个冲上前的人，他的眼睛瞪得凸起，苍白的脸上满溢着癫狂之色。魔杖几乎被挥出残影，那些从伏地魔那里习得的黑魔法，一道接一道地朝伏地魔身上甩去。

西弗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化为一团黑雾朝伏地魔的方向飞去，很快就越过了小巴蒂。他黑压压的眸里是翻涌的狠意，完全放弃了防守，只是一味地将最毒辣的咒语向他的仇人身上甩去。

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使得他迅速超过了所有人，站在直面伏地魔的最前列。

伏地魔狞笑着，讥讽同杀咒一齐飞出。

“西弗勒斯，你这么奋不顾身可真是有欠考虑呀，毕竟你没有第二个好妹妹再做你的替死鬼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不仅来自于西弗，更来自于四面八方。

艾琳最后吻了吻海伦斯毫无血色的脸颊，小心地把女儿的尸体放在一具铠甲的后面。她捏着魔杖，杀气腾腾地飞奔而去。

雷古勒斯仍在原地挣扎，他胡乱抹掉脸上黏腻混杂的泪水和血水，脸上新结的血痂被一起掀掉，他浑然不觉，反复挣扎着站起，又一次次跌倒。

雷古勒斯的左腿伤得太重，完全无法支持他行走。他愤恨地拍打着自己不听使唤的伤腿，把乱七八糟的治疗咒语和魔药一股脑往上怼，只求能暂时恢复行动能力。

不知道是咒语和魔药生了效，又或者是仇恨和意志盖过了疼痛，在数次的跌倒之后，雷古勒斯终于站了起来。

他断成两截的小腿骨变形错位，弯折成可怖的形状，锥心的痛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雷古勒斯仍一瘸一拐地向伏地魔奔去，麻木地甩着自己的魔杖。

他不能停留，也不敢停留，他得冲上前为他的爱人复仇，为她未竟的遗志而战斗。

一道攻击避无可避地朝西弗袭去，在即将击中他的前一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被弹回原来的方向。

伏地魔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矮身躲过反弹的咒语。普林斯兄妹身上果然有古怪，这次咒语的反射比他攻击海伦斯的时候感知到的更强，这绝不可能是铁甲咒能达到的效果。

伏地魔转移了攻击对象，转而针对起西弗身后的艾琳。然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学生时代灰扑扑不起眼的孤僻女巫，而是一条激进的愤怒的凶悍的绝望的想要把他撕成碎片的毒蛇。

以痛苦为燃料浇在仇恨的烈焰上，迸出焚天灭世的火光。伏地魔有些怔愣，原来母亲，是这个模样吗？

伏地魔很快将这个可笑的想法抛之脑后，他可不是把爱的力量奉为圭臬的邓布利多，什么爱恨情仇，都会被他绝对强大的力量碾为碎屑！

大脑像被一根魔杖搅动一样猛烈地抽痛着，疲惫和虚弱一阵一阵侵袭着伏地魔的身体，他的咒语越发狠厉起来，不分敌我地杀伤着面前的一切，只求尽快结束这次战斗。

颈后落下一团柔软的东西，紧接着就传来皮肉被撕烂的剧痛去。伏地魔将缠在身上的那只长毛畜牲甩了下去，可那条猫狸子不知疼痛般很快又英勇地扑了上来。

巫师们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赶来，各色的咒语在空中划过，深沉如墨的夜色被一寸寸点亮，宛如白昼。

海伦斯的死讯并没有如伏地魔的期望让他们挫败，身边不断的死亡也没能把他们吓退。一个人倒下，就有千千万万个人补上那个空缺，前仆后继地冲上前去。

一个人可能被打倒，被消灭，可当每个脆弱的人抱在一起，凝成一团，就成为了一个连死神也无法抹杀的庞然大物。肉体可以被消灭，可精神不能。

伏地魔惊惶地扫过面前的一张张脸庞，男巫女巫，老者少年……他们仿佛以血肉之躯，凝成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舍生忘死，奋不顾身。

他一向信奉用恐惧统治渺小的人类，可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不畏惧死亡，不臣服于力量，不丧失希望，眼底永远有光？

他们疯了？他们疯了！他们一定是都疯了！

伏地魔开始使用一些攻击范围更广泛的咒语，可那团长出三个头的厉火很快就被化作巨龙的黑色火焰吞噬。他挥动魔杖酝酿一场爆炸，闪着光的咒语又被几道冷厉的咒语击散。

伏地魔扶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终于想起那个拥有诡异的异瞳的老者到底是谁。可是老人并没有像伏地魔期望的那样与他统一战线，对邓布利多刀剑相向。

老者同邓布利多兄弟和埃非亚斯·多吉一起站在伏地魔的四角，彼此配合地牵制了他所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攻击。

反伏联盟的战士们越挫越勇，贝拉被杀死，卢修斯、西弗勒斯、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等核心食死徒叛变，再加上伏地魔的攻击被一再挫败，食死徒们开始溃逃。

进攻的咒语如丝如网笼罩着伏地魔，将整个大厅都映射出幽绿的光芒。伏地魔固然空前的强大，却也只有一个人，也只是一个人。

铺天盖地的咒语之下，他只是因强弩之末的身体迟缓了一刻，便被数不胜数的咒语万箭穿心。

他仰面轰然倒下，血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在诧异自己竟被一群他蔑视的乌合之众打倒，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同普通人一样死去，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