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罪。”

二号眼神一凝，平静的女声从面具下发出。

“我和懦夫不一样，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不怀任何阴暗的念头。”

“也正是我的这份悲悯，让所有人获得了拯救。”

“原来如此……”苏言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成份。

“圣母，你果真无愧于圣母之名。”

“在所有人里面，你是「错误」得最离谱的一个。”

“我错了？”圣母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一般，声音有了起伏道：“我杀了人？”

“你没有。”苏言摇头。

“我恶意揣测、中伤、陷害过其他人？”

“不，你没有。”苏言同样摇头。

“我不顾过队友死活，吝惜过自身的能力？”

“你同样没有。”

圣母仿佛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我的行为正当、理念正确、结果正义，所以，我没罪。”

“你当然没罪，你只是个傻【哔——】”

苏言的嘴里忽然吐出一句消音词。

“哈？”圣母惊异地瞪大了眼，接着忽然冷笑：“说不过我，就骂人呗？”

“没关系，我会平等地对待你们这些有罪之人，毕竟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给你们最大的救赎。”

“你的救赎就是让我们死，你他【哔——】的怎么不死呢？”

“你……不可理喻！”圣母险些没背过气来。

“行了，收起你那副有功为你，有过为天的德行，这里可没人惯着你。”苏言冷淡道：

“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既然你没有罪，那你在你的「罪状」里，又改了什么呢？”

“我……”圣母顿了顿，开口道：“我只是不愿罪状里的苦痛经历，再让你们以文字的方式经历一遍。”

“为此，我不惜流干自己的鲜血。”

“你应该没有忘记，「罪状」里的「行动」是绝对真切的。”

“我带领众人从一而终，最终通关了游戏，这，就是我给他们带来的救赎。”

“救赎……”苏言反复嘀咕了这两字几次，接着怒笑般拍了拍桌案。

“那你能解释解释，你的救赎是怎么把最开始的三十个人，弄得只剩三个人的吗？！”

“我只是圣母，不是活佛，在一个荒诞的游戏世界里，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圣母冷静反驳道。

“是、是，你说的没错。”苏言笑着抚掌。

“但我想，如果没有你那般愚蠢的领导，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圣母，你就像人们口中的猪队友，一旦让你掌控权利，你就有能力把什么都弄成一团糟。”

“这点，我无比相信你。”

“闭嘴，变态！”圣母的声音再次有了怒意，“你说我愚蠢？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我不像懦夫那样有能力却坐视他人死亡。”

“我也希望能拯救每一个人，但从常识来看，那也是不可能的！”

“少来这套，圣母。”

“懦夫最多算是不打团而已，可你呢，你这个猪队友却是在乱带团！”苏言此刻做了个生动形象的比喻。

他眼神微冷，知道撕下圣母这类人的面具光靠言语攻击是没用的：

“圣母，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你又在做什么？”

“什么？”圣母皱眉，不明白苏言的意思。

“按你所说的，哪怕是罪恶多端的强盗，只要诚心悔改，也罪不至死不是吗？”苏言微笑着问道。

“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圣母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像是快要掉入苏言的逻辑陷阱。

“哈，那就对了！”苏言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的面具。

“现在，在场可是有四个‘强盗’啊！”

圣母一愣，接着浑身发冷。

苏言眼神玩味地询问起来：“圣母大人，我不想死，其他人也不想死……你说，该怎么办好呢？”

“你……这不对！”圣母眼神一阵惶惑。

“怎么不对？”苏言语气转悲凉：“圣母，你不是一直在懊悔不能拯救所有人吗？”

“我想，你正是为了给我们救赎，才来到这个游戏的，不是吗？”

圣母语结，她没想到几分前出自她口的话语，被苏言直接反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可是，她怎么能死，怎么能替其他顶「罪」。

“对、没错……”圣母自我说服道：“我的生命价值更大，要用在拯救更多的人上。”

“呵，呵呵呵哈。”苏言忽然发出疯癫的大笑。

“你……你什么意思？”

“圣母啊圣母。”苏言笑得肚子疼一般，弯起了腰，手却牢牢指着二号脸上的唐僧面具。

“我真是要庆幸一二。”

“如果你是真正的‘圣母’，那我拿你一点辙也没有，因为那些人的精神偏执得异常正常。”

“他们有着自己的理论，自己的世界，哪怕我说破了天，他们依旧能固执己见，做自己的圣母，甚至为之去死。”

“可是你啊，说到底，也不过是假圣母而已。”

“真圣母可以取经十万八千里，而你不行，你甚至受不得一点委屈。”

“你只是通过展露自己那狭隘的同情心和正义感，以搏得所有人的瞩目，好满足你那绝不承认的虚荣心。”

“这样的你，在现实里想必混得很开吧。”

“毕竟真圣母在现实这个‘游戏’里反而活不下来，反倒是世界各处都不缺像你们这样的假圣母，不论男女。”

“活在这样的舒适圈里，想必能让你们享受至极吧？”

“你、你胡说！”圣母气得浑身发抖。

“我再怎么圣母，又凭什么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你们？一个懦夫、变态、刽子手？！”

“就凭我悔改了啊！”苏言瞪开一双真诚的双眼，“您看不出来吗？”

“如果你真的悔改了，就该对我有相应的尊重。”圣母愤怒地甩下一句话。

“尊重，怎么样的尊重？”

“当然是……”圣母下意识刚要开口，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眼神一颤，嘴唇无声开合着。

“呵，对的，尊重——那才是你想要的。”

苏言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恶徒幡然悔改般在你面前痛哭流涕的下跪、‘低你一等’的平民在你身边歌功颂德、宣扬平等正义后崇拜你的多多益善的眼神……”

说罢，苏言嘿然一笑。

“圣母，「拯救」和「自尊」，你究竟是在做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