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往外跑着向陈太后报喜。

“公主生了个小娘子。”

又是一阵欢呼，紧接着便是陈太后含笑的打赏声。

大巫后不紧不慢唱完祷词，往火里扔把香料和草药。

奇异的清香在殿内散开，冲淡了因生产而弥漫起的血腥味。

孩子被嬷嬷抱着去给陈太后看。

出来时，宋弃屏着呼吸看了一眼。

好小。

比猫大不了多少。

红通通的小脸皱皱巴巴，眼睛眯着，搭在襁褓上的手指又粉又细，跟染了色的松树枝似的。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长这样？

她娘小时候多好看啊，她怎么一点没随她娘长？

宋弃不敢想宋韫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知道自己闺女长得还不如猫好看，该有多伤心。

都怪他。

要是他长得好看些，孩子也不能差成这样。

“小殿下真好看！”

“是呀，老奴接生那么多孩子，还没见过小殿下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呢。”

产房外，众人围着陈太后夸得停不下来。

为一点赏钱，昧着良心撒谎，宋弃别开脸，趁人不注意，扒着屏风边缘去看宋韫。

她痛昏过去了。

宫人和春音在给她擦洗换衣。

往日殷红饱满的唇瓣此时苍白青紫，还有很深的牙印。

“主子。”

大巫后走过来。

宋弃用袖子一抹眼睛，清清嗓子：“药给我。”

大巫后递来一个盒子。

宋弃接了，绕过屏风，扯了下在给宋韫擦脸的春音。

春音一扭头，惊道：“出去，这里不能进来！”

驸马也真是，都送些什么人……

愚蠢的婢子，宋弃拧眉，压着声音，“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春音一直没正眼瞧这俩巫师，这会儿循声往他脸上一瞧，吓得一抖。

“驸……您也太胡闹了。”

她看看在床尾换洗巾帕的宫人，松口气想，幸好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镇痛的药膏，每隔六个时辰涂一次。按时涂，别等药效过去，让她白白受疼。”

宋弃把药盒塞给春音。

*

宋韫生产顺利，陈太后赏了全宫上下，太上皇闻讯，也来看了眼外孙女。

小姑娘挺乖，除了刚出来被嬷嬷拍屁股时哭了一嗓子，之后整个下午都在安安静静地睡觉。

“比一一小时候听话。”太上皇笑，“一一刚生出来，那哭得，我走在宫道上听见都觉得耳朵疼。”

“阿耶！”宋韫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

她一睁眼，床边就围着许多人。

阿耶阿娘，甚至还有哥哥。

春音给她喂水，阿娘给她喂羹。

连哥哥都给她打了热帕子擦手。

这简直美好得跟做梦一样。

至于她那至今还未谋面的孩子——她望着还鼓鼓的肚皮，有点疑惑，她真的已经生出来啦？

那为什么肚子还不瘪下去？！

“会恢复原样的，只是还要几天。”陈太后见她盯着肚子皱眉，笑着解释。

大家陪她说了会儿话，看天不早，便相伴离开让她休息。

宋韫躺着不动，身体很清爽，屋里萦绕着的香气也很宁神。

但她睡不着。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真地生了个孩子了！

人都散了，春音才领着宋弃和大巫后又进了殿。

大巫后在外间坐着摆弄香炉，宋弃一路进去，见她躺在床上眼睛滴溜溜转不停，知道她恢复了些精神，安心不少。

“萧无厌！”

宋韫听到脚步声，撑着手臂坐起来。

宋弃到床边，理好软枕让她靠住。

“你还没见过我们女儿吧？”宋韫抓住他的胳膊，喜道，“春音，去把孩子抱来。”

春音应声去了。

“我傍晚才醒，也没见呢。”看到他，她苍白的脸上焕发出光彩，话也多起来，“他们都说长得很漂亮，以后会是个美人胚子呢。”

那孩子猴头猴脸的，跟美人大概是沾不上边了。宋弃不忍打击她，只好违心道：“那是，我的女儿，自然长得跟别人不一样了。”

春音没抱过孩子，练了一下午，才敢上手。

她把小小襁褓在宋韫身侧轻轻放下，“公主，您不知道小殿下多乖，一点不闹人。产婆也说，接生那么多年，从发动到落地，头胎这么快还这么顺利的，很少见呢。”

宋韫探下头，拨开小被子，露出熟睡的小姑娘。

“哇~”她准备好的惊叹刚出口就又拐回去了。

小姑娘哪儿都小，皮肤是粉的，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头发倒多，可脸上绒毛也不少。

宋韫苦着脸，扭脸对和她一起探下头的宋弃道：“萧无厌，我……我生了个猴儿。”

她哇一声，简直欲哭无泪。

宋弃瞅眼襁褓。

小姑娘现在没刚生出来红，粉粉嫩嫩的，感觉其实也没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丑了。

他搂过宋韫，“不是不是，不是猴儿。是胎毛，过阵子会掉的。”

“真的？”

宋弃在她头顶吻了吻，“真的，不骗你。再说，你想想，人跟人怎么生出猴嘛。”

宋韫放了心，又俯下身，“那我再看看。”

小姑娘的小手摊在脑袋两侧，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嘿，嫩得跟水豆腐似的。

她玩上了瘾，不停戳戳点点。

忽然小手微动，半握着揪住了她。

宋韫激动，“萧无厌，她抓我手诶！”

“她不仅抓你手，”宋弃也弯腰，和她头靠头停在襁褓上方，“她还醒了。”

小姑娘睁着黑白格外分明的眼睛定定看向宋韫。

宋韫僵住不敢动，半晌才扯出一个笑，柔声打招呼：“宝贝，快看娘亲~”

“别忙活了，”宋弃看着咧嘴要哭的女儿，冷静道，“她才生出来，是看不清人脸听不懂人话的。她这会醒来，不是要吃就是要拉，你……”

他还没显摆完自己做的功课，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就烦躁地蹬着腿呜哇哭喊起来。

宋韫慌乱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要解开小被子看看吗？

带子怎么解来着？

宋弃虽然私底下学了不少，可真碰上了，他还是不敢轻易上手。

那么小，那么嫩，骨头都没长好，他万一控制不好力道给小丫头骨头碰断了怎么办？

春音在旁看这夫妻俩都傻眼了，便走上前道：“公主，奴婢抱小殿下去给嬷嬷看看吧？”

“哦，”宋韫如梦初醒，“快去快去。”

哭声在偏殿就听不见了，宋韫松口气往后一靠，被宋弃手臂揽住。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忍不住笑起来。

“满脸毛，也不知长得像谁。”宋韫摇头。

“眼睛那么黑，当然是像你。”

“胡说，我皮肤很光滑，哪有毛？她嘴唇那么薄，像你啦。”

“像你！”

“像你！”

……

春音把小殿下交给乳母，到门口听他俩又在斗嘴，忍着笑将门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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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性别没什么特殊含义

单纯觉得小女孩可爱

本人未婚未育

只是爱云养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