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儿媳妇跟庆平一样好，江老侯爷开始没放在心里，后来真被吓一跳。

江老侯爷是个闲不住的，等腿好一点就想去活动活动筋骨。

这天早上还没到自家练武的院子，就听得里面乒乒乓乓声音不绝，还有好多人的说话声喝彩声。

他心里纳闷，就算儿子回来也不至于这般热闹吧。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是个别扭性子，就算叫人来陪练，也从来没有这样打成一片过，更不要说这么热闹了。

他快步进了院中，一眼就看到，儿子儿媳妇，还有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几位都在院子里，正打成一团，斗得热闹。

陈继明也是叫苦，他本来被江庭风赶到了军营，但小侯爷说他练得太差，比军中好汉差太多，为了以后不送命，还要早起到他们院子来陪练。

活生生地给他加了训练。

如今，他们已经从单打独斗，变成了两方斗殴。

至于两方人数怎么分，按当天抓阄来算。

但不管他的队赢不赢，他都会被修理得很惨。

跟他同样待遇的还有钱峻，但钱峻这人很鸡贼，拍马屁有一套。

虽然姜清妍和江庭风不会对他放水，但有丫头小子赶着伺候他，端茶倒水，捏胳膊揉腿，很是舒适。

江老侯爷这天过来就碰上了他们分队互殴。

人数虽少，但阵型谋略一样不少，你来我往，江老候爷看得津津有味。

最让他吃惊的是，儿子在儿媳妇手里竟讨不了好处。

一杆长樱枪在姜清妍手里如臂使指，凛然不可侵犯。

进可冲锋陷阵，退能补位防守，固若金汤。

江老侯爷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几人结束的时候，他没有进场，悄悄退了出去。

原以为这也就算了，但没几天他儿子又把儿媳妇安排进了军营，让人称姜先生，可代他处理事务。

这不是胡闹吗？

军营里有好多属下一时都找到他这里，不是告状就是哭诉小侯爷胡闹。

江老侯爷刚听说此事时，也想教训儿子，但想到天天在院子里操练的几人，他改了主意，决定先看看。

于是，他也不着急回京城了，先回了书信给盼他团聚的夫人，决定多陪儿子几天。

姜清妍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进军营，她觉得没必要搞得这么天怒人怨。

军营自古就是男人的天下，一个女人要在里面混出头有多不容易，她早就领教过了。

但姜清妍与江庭风都觉得没时间与众人慢慢磨合，现在平静的表面下不知道有多少暗流涌动。

现在多一份力量，以后就多一份保障。

于是江庭风直接将姜清妍带进了军营，惹怒了一众顽固守旧的将士。

江庭风丝毫没有纵容他们，直接提出派人上场演练。

这种演练，一是在巨大的沙盘上排兵推演，一是校场比拼队列阵法。

老将士们气得吹胡子登眼，哪肯放下身段与一个女娃娃上场，尽管这个女娃娃用一杆红缨枪，凭单打独斗震撼了一众军士。

但领兵打仗，又岂能凭借一腔孤勇？

但老侯爷这次却不帮他们，竟倒向胡闹的小侯爷，“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多教教小辈又何妨？”

这是让他们去跟一个女娃娃斗？

老将军们气着了，既然父子两都胡闹，那就别怪他们不给面子，无论是女娃娃还是谁，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先是从各自的弟子中挑出出色者，比了好几场，竟是场场惨败。

军士们震惊了。

老将军们也是大吃一惊，相比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也许还以为他们看在老侯爷的面上故意放水。

但放没放水，他们自己最清楚。

跟着老侯爷最久，资格最老的胡将军道：“启明，明天你去。”

陶启明是少壮派将军里除了韩德最出色的一位，长得人高马大，威武不凡，最重要的是头脑灵活，善谋略，领着将士们击退过多次契丹人的袭击。

陶启明其实早就跃跃欲试了，他不管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有本事，他就想去会一会。

至于那些说风凉话的，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谁想说谁就来找他斗一斗，斗赢了随便说，斗不赢就乖乖闭嘴。

消息散出，众人哗然，都想看陶启明与小侯爷的夫人斗法。

江庭风给他们放了一天假，除了值守的人，想去看的都可以去。

一时间，校场上人山人海。

这其中还有几个黯然的身影。

一人道：“卫兄，你怎么看？”

卫仲礼冷淡地道：“轮不到我怎么看。”

但徐峰不放过他，“你觉得她比庆平公主如何？”

“住口！公主岂是你能评议的？”卫仲礼沉下脸。

徐峰轻嗤一声，又是老生常淡，说话含枪夹棒，将他们几个好一番鄙薄。

他就是看不惯这些人仗着是庆平的手下，比他们还得小侯爷看重，老说自己主子独一无二，他巴不得多来几个女人打打这些人的脸。

卫仲礼若是平日也会与他对付几句，但今日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徐峰身边的人问：“徐哥，你昨天不还说陶启明必赢吗？”

徐峰道：“那又怎样？我就是看不过他们没什么本事还走裙带关系。”

“也不是没本事吧……”

徐峰一瞪眼，那人再不敢说话了。

卫仲礼被徐峰奚落几句，又看看台上姜清妍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一阵烦闷，竟连比试都不想看了，甩手要走。

有同伴拦住他，“怎么不看了？你昨天不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人家颇有庆平之风。”

卫仲礼低声道：“可她终究不是公主。”

对面的人也黯然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公主如果知道有人能像她一样也会高兴的。”

卫仲礼点点头，还是道：“陈兄你看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告辞了。”

卫仲礼回去之后，本想沉下心，将积压的公务好好整理整理，但发现怎么都静不下心。

外面一时静得声息全无，一时又喧闹震天，他叹了口气，对着案头的文书，枯坐了一上午，才打起精神做事。

后来，他一边做事，一边开了小差，外面天都黑了，怎么还没结束？

他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校场方向火光明亮，竟是点着火把夜战。

看来战况胶着，很是激烈。

过了很久，才有吵杂声由远及近，有人一把堆开门，冲了进来，“仲礼，赢了，赢了，赢得太漂亮了！”

卫仲礼平静地道：“就是她赢了陶启明，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不止，她还赢了胡将军！”来人手舞足蹈。

卫仲礼垂下眼睑，“那她还挺厉害的。”

来人又道：“我看她比公主也不差了，真想知道，如果韩德在，他们到底谁赢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