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风犀利地问：“所以，你是怕回应不了我，怕伤害我，怕对不起我？”

姜清妍道：“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江庭风轻笑，“那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姜清妍弄不懂他又要闹哪一出，以前他们俩在一块儿也是，说不上两句，江庭风就要像个刺猬一样刺人了。

她放缓了语气，尽量温声道：“不用，只要你不这么阴阳怪气的就行。说真的，我们好好说话，把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江庭风嗤之以鼻，“什么叫就好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吗？”

姜清妍赔笑，“江小侯爷怎么可能是过独木桥，要过独木桥也是我过。”

江庭风一瞪眼，姜清妍立马噤声，只听得小侯爷薄薄的两片嘴唇启动，一字一字吐出一句：“我告诉你，要摆脱我你就别想了。”

姜清妍实在头疼，“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江庭风自己生了一会闷气，默不吭声地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头道：“你说要好好说，那我们就好好说。你说是为我好，那有没有问过我，我是不是要这样的好？”

他深深地看着姜清妍的眼睛，“我告诉你，比起再也见不着，我宁愿把人拘在身边天天守着。这样的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

江庭风的眼睛里涌上来深刻的痛苦，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姜清妍一时看得呆了，直愣愣地没了反应。她相信了他所说过的话，庆平死的时候，他一定很痛苦，可能还为她不值。

她想起了他们一起看人跳越女凌风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有人害了她，还说可以为她报仇。

她想告诉他，其实庆平自己死的时候，一点都不痛苦，反倒是有种解脱了枷锁的轻松感。

她想告诉他，为一个想死的人难过，不值得。

可是想说的话一时都哽在喉间，鼻子酸涩，眼前雾蒙蒙一片。

江庭风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那就随我去边关吧。”

略有些粗粝触感让姜清妍立马回了神，她退后一步，看了看周围，她们还没有走出宅子，江庭风带来的人和绿萝紫苏都离得老远，低头候在一旁，不往她们这边看一眼。

江庭风的眼尾还有些红，眼睛清凌凌地看着她。

姜清妍瞬间清醒了，眨了眨眼，逼回了眼里的湿意，按着自己的心意把话说完，“人都是不满足的，你现在可能觉得这样很好，但时间长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就会开始焦躁不满意，会挑剔，会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与其以后变成怨偶，何不自各安好？”

江庭风轻笑一声，“原来你是个胆小鬼。”

姜清妍讶异，“我怎么是胆小鬼了？”

“你因为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畏缩不前，这不像你。”

“激将法对我没用。”

江庭风换了说法，“我所认识的那个勇敢的姑娘到哪里去了？”

姜清妍没好气斜他一眼。

江庭风继续道：“再者，按你的意思也是我吃亏，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有信心，会得到我想要的回应。”

姜清妍道：“我不像你，喜欢做梦。”

“你不做梦，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看看你都找的什么人。”

姜清妍气结。

江庭风靠近，用手肘拐拐她，“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特别狠心？这是不是说在你心里，我也是特别的？”

“是，特别可恨。”

姜清妍加快脚步，不再理会，她发现江庭风有时候贱兮兮的。

贱兮兮的人快步跟上，还想扶她上马车。

姜清妍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动作利索地上去了。

江庭风毫不介意地收回手，骑马跟上来。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了。”

“我们去吃饭吧，忙了一上午，我饿了。”

“江小侯爷，我们俩个去吃饭，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我让李钰婷在酒楼里等我们，吃完饭，让她送你回去。”

好说歹说，江庭风还是拉了姜清妍去吃饭。

只是这顿饭注定不太平。

在酒楼门口，江庭风等着姜清妍下马车的工夫，碰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宋静云。

宋静云看到他们俩个，满脸的鄙夷。

她没理江庭风，只拦了姜清妍，道：“你还真是小看了你，勾搭了一个又一个。怎么，难不成是在安扬那里吃了瘪，又换了目标？”

姜清妍可不想惯着她。

“多谢你提醒我，安大人也是人中龙凤，他未娶，我未嫁，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已经嫁人的宋静云气得举起手。

江庭风上前一把推开，“宋静云你又闹什么，不要以为所有人都盯着你的安大人。你也说了，她现在的目标是我。听着，我不许你伤害她，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江庭风向来不卖宋静云面子，宋静云也莫可奈何。江老侯爷在边关赫赫战功，两父子都是有实权的人物，宋静云曾被容王多次告诫不要得罪他们。

宋静云指着姜清妍问江庭风：“你真要护着她，你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吗？”

江庭风不耐烦地道：“别指指点点的，她是不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更清楚。”

宋静云嘴角勾起一个笑，恶毒地道：“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我上次看到她在安扬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安扬还给她擦眼泪，两人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这事你知道吗？”

江庭风沉下脸，“我要你好心提醒了？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一个结了亲的妇人，不守在宅子里好好服侍丈夫，成天盯着未婚男女的那些事，我要不要去好心提醒一下郭指挥使？”

宋静云气得发颤，冷笑两声，“你最好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着，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闯了祸。”

说罢要走，但姜清妍叫住她，“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庭风不赞同地看她，姜清妍安抚地道：“请稍等一会。”

她来到宋静云面前，“能请郡主移步吗？”

宋静云盯着她看了片刻，跟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是想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天是你看错了，不过这不重要，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姜清妍道：“郡主既然这么在意安大人，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你在讽刺我？”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为你们可惜。”

宋静云从鼻子里笑一声，高高扬起头，看姜清妍如看蝼蚁，“什么时候，我宋静云竟到了要别人可怜的地步？”

她上前一步，在姜清妍耳边恶狠狠地道：“你最好是一直这么好运气，不要落到我手里。”

姜清妍只能暗叹，她只是想明白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想知道安扬想要什么，可惜，看样子，是把宋静云给得罪狠了。

江庭风脸拉得老长，一边往雅间走，一边瞪姜清妍，“你最好是小心点，宋静云小肚鸡肠，怕是要找你麻烦。”

“谢谢，我知道了。”

江庭风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真哭了？”

“？”

“就是宋静云刚刚说的。”

“哦，没有，只是一根睫毛掉到眼睛里去了。”

“安扬还给你擦流泪了？”

姜清妍想起安扬从她脸上捡起睫毛的样子，垂眸道：“没有，郡主看错了。”

江庭风哼了一声，叫来伙计，要了盆温水，一路蹬蹬蹬进了雅间，对里面的李钰婷道：“你先出去。”又叫姜清妍，“你进来。”

李钰婷见到他们刚挂上笑要打招呼，还没出口就听江庭风赶人。

她用眼神询问姜清妍，没得个结果，只好满腹犹疑地出去。

江庭风关了雅间门，拧了湿帕子，不顾姜清妍的反对，仔细地给她擦了擦眼睛。

姜清妍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地看他。

江庭风满意点头，“这下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