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凤直点头。

瞿兰亦冷笑，“我自己进宫去求个清楚明白，反倒好过被人传了进去，到时侯，怕一切都晚了。”

“小兰亦，你要去哪里？”

瞿兰亦回头一望，却见姑爹站在倚在门框处，朝她望定。

瞿兰亦冲了过去，喜道：“姑爹，你醒了？”

他道：“这几日，我醒了好几次了，多亏了裴济，慢慢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全告诉了我。”

他弯下腰，慢慢向裴济行了一礼。

瞿兰亦眼睛瞪得老大，在他身上与裴济身上转来转去，姑爹这么容易便接受了事实，成了一个普通人？

“金先生，多礼了，咱们坐下来说话。”裴济指了指石椅子道。

瞿兰亦忙扶了姑爹走到石桌子前坐下。

“小兰亦，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吧？我姓金，名叫金琰，以前，是皇帝的替身暗卫，那一年，皇帝外出微服私访……说是去体查民情，实则是去私会一名女子，瞿皇后怒极，后来找到了我，设下了这李代桃僵之计，原以为他一定是死了的，却想不到，他却活过来了，一直活着！”金琰轻声叹息，“只是连累了瞿家，连累了你。”

没过几日，金琰的脸上的皱纹又增添了不少去，头发都白了，与宫内的皇帝相比，却更像他的父亲，哪还有半分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姑爹，您也宠了我许多年呢。”瞿兰亦笑道，“您现在不是很好，不用睡觉都身边放着一把剑了。”

金琰道：“是啊，这十几年，我虽然极享荣华富贵，但也整天担惊受怕的。”

瞿兰亦道：“以后，有我陪着，您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担心他们会再来找你。”

金琰笑了，“小兰亦，我还怕什么他们？倒是你，你终是要嫁给夏侯旭了吗？”

瞿兰亦点了点头。

金琰脸上现了丝哀色，“兰亦，不成的，后宫如今的形势，你若嫁给他，他护不住你的，皇帝那个人我知道甚深，当年对宠极一时的瞿皇后尚且说弃就弃，逼得你姑姑最终下了狠手，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总感觉他不会死，皇帝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死的！果然，他便回来了，比以前更狠，更无情！”

他咳了两声，喘起气来。

瞿兰亦递了盏茶给他，道：“姑爹，您就别管宫里的事了，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便成了。”

金琰道：“我对不起你姑姑，我们造的孽，最后却让你来承受后果，皇帝若不是顾忌着瞿家军，早向瞿家下手了，他迟早会向瞿家下手的，兰亦，你嫁进宫，却是死路一条啊。”

裴济点头道：“不过是早死晚死的时间问题。”

瞿兰亦道：“不会的，姑爹，您放心，我爹不会把兵权轻易交了出去，皇帝也不会一直坐在皇位之上，我嫁给夏侯旭，是太子正妃，我会找到办法的，一定会的。”

金琰摇了摇头，“兰亦，你有什么办法？当年你姑姑那般的聪慧，都没有办法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当年你姑姑死的时侯，我就在怀疑了，怀疑他还没有死，可一直查不出来！我虽然长得像他，到底不是他，斗不过他！”

他咳着，脸涨得通红。

裴济双指一并，点在他的胸口，他这才能喘过气来，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金先生，您还是得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裴济道。

瞿兰亦站起身来，向裴济施了一礼，“五殿下，您与六公主先回避一下，我有些私下里的话想问姑爹。”

裴济脸色僵硬，“兰亦，你忽然这么生疏干什么？回避便回避吧，还怕我们死赖着不走？”

瞿兰亦默默无语。

南宫凤走过来拉裴济的袖子，“五哥，咱们走吧，你的人品，萧姐姐知道，我也明白得很，你真的打算死赖在这里不走的！”

裴济只得随了她到后院去。

金琰坐在椅子上，垂头看着杯子。

瞿兰亦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自下而上直视着他的眼睛，“姑爹，你告诉我，后宫那些皇子，是你的孩子么？”

金琰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兰亦，你知道替身暗卫进宫前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么？是要净身！就是防着我们这些长相与他相似的人祸乱后宫。”

“那些皇子，是哪里来的？”瞿兰亦道。

“既定下了如此计策，你姑姑定是计划周全，绝不能让朝臣宫妃有半点儿怀疑，她找来了一个真正健全的人，再代替了我，宠幸后宫。”金琰道。

他看着她笑，“兰亦，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不是我的孩子。”

瞿兰亦扭过头去，脸都红了，“姑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兰亦，你要记着，你姓瞿，是瞿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无比，这大周满朝世家，没有人能越过你的身份去！”金琰道。

瞿兰亦垂下头去，“姑爹，是真的吗？”

“是真的！”金琰脸色端严了起来。

“可我却有些希望，我是姑爹的孩子呢！”瞿兰亦侧过头去，把头偏在了他的膝盖上。

金琰伸出手去，手指颤抖起来，想要抚一下她的头发，伸到半空，却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缩了回去，“说什么傻话！”

瞿兰亦慢慢站起身来，垂着头，“姑爹，是我想得歪了。”

金琰垂目道：“兰亦，我累了，想去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他嘴角歪了歪。

瞿兰亦忙替他号脉，知道他并无大碍，只是没好得彻底，放下心来，忙扶了他进去躺着。

等她出来，金琰在她身后睁开了眼睛，眼角沁出了一颗泪，“孩子，你姓瞿总比姓金的好。”

……

云贵人吃惊地站起身来，“瞿姑娘，您进宫了？”

十六皇子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

瞿兰亦一颗心沉了下去，笑道：“内务府要我来挑些衣服样子花色，刚刚才挑完，听说您的病好了，便来瞧瞧您。”

云贵人裙摆微微地抖，“哪敢劳烦瞿姑娘来看？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