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欣不动声色地回到家。

餐桌上，孙可欣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安宁：“宁宁，小珩的房间没人，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安宁在喝一杯鲜奶，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神茫然地看向孙可欣：“阿姨怎么会问我？小珩哥哥去哪怎么会告诉我……”

“他这么大的人了，去哪还用得着你操心。”沈明熙道。

孙可欣忍下了到嘴边的话，吃过早餐，待安宁上楼，眸光冷冷地注视着沈明熙，说道：“小珩一夜没回来，你知道吗？”

“他翅膀硬了，夜不归宿又算得了什么？他不是交了个小女朋友吗？你不如去问问她。”沈明熙的话破灭了孙可欣最后一丝幻想，她扯了扯嘴角，“沈明熙，当年的事你至今耿耿于怀，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娶我？”

“你真想知道原因？”沈明熙抬眸看向孙可欣，眸色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行差踏错的人活该一辈子受良心谴责，煎熬度日。”

纵使早就猜到沈明熙的意图，当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孙可欣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究竟在奢望什么？这么多年早就攒够了失望，却还心存幻想，一直在粉饰太平。

安宁是回沈家来讨债的，沈明熙又何尝不是在向她讨债，最无辜的是小珩。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她这个母亲，打出生起，便不被父亲期待。

孙可欣走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国外邮回来的几个箱子，甚至还来不及拆封。

房子的装修，都是她亲力亲为，一手操办的，每一处都在迎合沈明熙的喜好。

她喜欢温馨的，布艺的装饰，喜欢带一点少女气息的粉紫色，家里却处处都是黑白灰。

她承认，没有沈明熙，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孙可欣，她的事业发展，她的学术研究，甚至研究经费，桩桩件件，都离不开沈明熙。

和她同期的校友，比她出色的大有人在，可他们大多数还是为了生计，放弃理想，屈服于现实。

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工作。

孙可欣也没有那么喜欢沈明熙，毕竟，他的冷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怎么都捂不热，靠得近了还会被冻伤。

她只是权衡利弊，选择了一条更轻松的路。

沈明熙看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家的孙可欣，眸子的轻蔑和嘲讽更甚。

“你可真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以前为了丈夫能抛弃孩子，现在为了孩子又要抛弃丈夫，你看你这个人，多么虚伪可笑，明明做什么事都是为了自己，却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孙可欣反唇相讥道：“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就为了你那可悲可笑的自尊心，在这冷冰冰的房子里，好好享受清冷和寂寞。”

走出家门的时候，孙可欣没有再回头，用沈明熙恰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无论你信与不信，小珩都是你的儿子……”

沈自玉在商沁的诊所里醒来，头还是很痛，昨晚发生的事像个噩梦，他早知道安宁不怀好意，却还是低估了她的恶意。

商沁的助手小桑倒了杯温水给他，见沈自玉不接，开玩笑道：“你放心好了，这杯水里没加料。”

“小桑，别闹。”商沁走过来，对沈自玉弯了弯嘴角，嗓音轻柔和缓，“小珩还记得我吗？”

沈自玉很轻地点了点头：“谢谢商医生。”

“你小时候喊我漂亮姨姨的。”商沁眯了眯眼睛，佯装不悦道，“现在叫我商医生了？”

漂亮姨姨什么的，沈自玉这辈子都没脸再叫出口了，他抿了抿唇，接过小桑手里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